“是啊,我怎麼會不知道呢,如果可以,我情願你一輩子也不要說那樣的話。為奴為妾,我尚還能得到一些自由。”誰能管得住我九哥,楊宏書的大哥,有什麼好可怕的,我壓根也就不放在眼裏。
哪裏太氣恨了,作為一個棋子,去鋪那路,心中好多的不甘。
“是仗著皇上對你,還有些舊情吧。”她笑得婉若而又好看:“其實本宮對你,倒是了解了幾分,你這個人,自認為聰明。本宮卻是對你一直不加以評價,因為皇上對你是特別不同的,選秀那天,他就站著,一直看你抱膝在冷笑,他眼中的光華,特別的盛。”
我知道有人偷看,原來還包括了他。
“本妃想要拉攏你,隻是,你這個,看得太明白了,太幹淨的人,皇上不會讓逍遙太久的。”
我笑:“情愛隻是一時深,一時濃,靜妃娘娘最好刻是清楚一些在心裏。還有吧,盼著有些人能長命千歲,不然,沒有了撐腰的,走起來,總是不敢放步子了。”
王秀雅不就恨死她了,不過有些可惜,我聽說過,禍害遺千年,越是壞人,活得越是長命。
“你以為皇上對你,還真的是愛不成。”
“不管是不是,都是過去,我不喜歡沉澱在過去,我喜歡看著以後。”過去很珍貴,可是一味地回憶,那麼又這樣,把未來的時間,又花在過去。
“皇上書房裏的五色杜鵑花,可真是漂亮,不是嗎?”她狡黠地一笑著。
原來她也知道,他父親追尋著龍族的畫,想必是下了一翻功夫去查了。
明目善睬,揪了一眼四周,她又接著道:“皇上可把你給騙慘了吧,嗬嗬,讓你以為那是太後娘娘擺的,其實,是皇上自己讓人擺上去的。真漂亮,那一仗,把你從宮裏給疏遠出去了,無垠公子,也從你的心裏趕出去了。”
臉色有些白:“別胡說八道。”
“你啊,你以為你了解他,其實,你一點也不了解,在禦書房裏的桌子底下,有個水晶一樣漂亮的東西,隻要接開抽拒,就能看到全書房裏的每一個角落。那可是漂亮,那是我爹爹進貢給皇上的。”
著實是我沒有想到的,想我當時,還傻傻地去和太後談一談。結果談成了她重病風寒,對灝也就越發的上心。
那時我想,我們是不是愛得深的時候,他為我著想,亦是為他。
誰知,又是一個手段,他對我的事,查得已是了如指掌了。
現在靜妃說出來,有什麼好奇怪的,無非是心裏知道他對我還是很上心。想讓我更加討厭他而已。
沒有什麼,他做的事可多了,這一件中,又算是什麼。
我一笑,看著她手腕上諾大的珍珠。
她一粒一粒地轉著,那之中的線,如魚絲一般的細。隻要稍個用力,就會斷掉。如今我是七生八死啊,八月,最多的顧忌了。扶著石頭,看著她身後的宮女抱著小狗。我站得遠一些,穩一些。
歎一口氣:“可得把狗給抱好了,有些人的命,偏生會便一點,不能總是拿著狗來傷害。”
她臉色一白,轉著珍珠的手,有些略停了下來。
但是,還是來了。
珍珠實在是承受不住那重量一般,畢的一聲,散落了開來。清脆地落在地上,引起一些光澤閃灼著。
她大概也沒有想到吧,這一掉落在彼此之間,那抱著小狗,頓時眼含凶光,撲地跳了下來。
我才不會怕,無非就是咬我,怎麼了,這些不躲著,它又能如何。
小狗卻不管是誰了,亂撞過來。
她身上的珍珠甚多,一撞她。她伸手就想去抓住宮女,或是抓住一邊的石頭。
奈何偏了些,驚了些,踩著圓滑的珍珠,撲通的好大一聲,摔在地上尖聲地叫著,那腳,還帶著餘力掃在我的腳上,痛得我差點腳軟,還是站住了。
宮女大驚,驚叫著跑過來要扶那靜妃,踩著了一地的珍珠,撲騰地,有些人摔在她身上。
我小心翼翼地看著地上,往一邊走遠些。
痛叫的聲音,越來越是重。
灝趕來,眾人已是七手八腳地扶起了那可憐的靜妃。
地上,還有著不少的豔紅的血色。
靜妃昏迷不醒,宮女不敢亂動,馬上就宣禦醫。
他臉色發黑,冷怒地叫:“怎麼一回事?”
靜妃身邊的宮女,顫抖地說:“剛才靜妃娘娘正在和青修儀談話,忽然間就發生了事,奴婢也沒有看清楚。”
他烏黑冷怒的眼掃向我,我比他更快,淡淡地說:“皇上又想來個先下手為強嗎?”
他吸氣,吞氣了好幾次:“這就是你的不甘心。”
真好笑,他以為我想出宮,想到不甘到要傷害他的靜妃,還有他的孩子。
他以為,我恨靜妃的爹,恨到容不得她們的存在。
搖頭笑著:“小雲,你們站在那裏,應該看得一清二楚。你們可以告訴陳公公,是發生了什麼事?還有,今天幸好我站得穩,不然……。”沒有說下去。
愈發覺得,情要淡,要狠,不想再對他客氣什麼。
八月的胎兒,靜妃還想來傷我。
難道誰受的傷害深,誰就會可憐嗎?不這是現世報,這就叫做報應。
禦醫趕來,我也沒有離開,腳有些生痛。
宮女拉開我的裙擺,再將褲子卷起一些,看到浮腫的腳上,有些烏黑的印子,就輕揉了起來。
他屢屢抬頭看我,眼中寫滿了愧疚。
我卻不以為動,隻是淡淡地看著。
真的很是報應,所以人不要太過份了,害人害已。
禦醫說,靜妃的身子,重創,孩子保不住了,好象是摔得太重了,臉側靠著那假山處的石頭,硬生生地一大塊肉就給剜了下來。
人還沒有醒來,但是懲罰已經是夠重的了。
後宮,沒有了容貌,你拿什麼來爭呢?
摸摸臉,人用這麵皮來打交道,用心來看事。沒了這張臉,卻是連心也會變的。
摸著大肚子,宮女扶著我回去。
易兒站在一邊冷笑著,我沒有理會她,徑自地回湘秀院。
鄭昭儀帶了淳來看我,真令我開心。
她是一個不爭不求的女人,我不知道她的到來,是不是也是灝用來安撫的手段。她不多話,聊二句,眼神就跟著淳打轉。
淳拿著我給他做的紙風車,搖頭在院子裏跑來跑去。
我圓潤的臉上,浮上輕笑,但是一會兒,昭儀就要帶著淳回去了。
她說,開心點好。
沒多久,灝就來了。一身的疲累。
手腕果然是過人的,讓人來逗我開心,然後他出現,我看他如此,會心中不忍嗎?
他坐下,黯淡的眼神看著我。
抱著肚子站起來,輕行了一個禮:“臣妾見過皇上萬歲。”
“薔薔,何必這般行禮,坐下吧。”他無力地揮揮手。
站起桌上的書,灌了三大杯下去。
看著我的肚子,卻是一句話也沒有說。
有些沉默,驀然地臉埋在雙手裏,歎氣地說:“朕把自己最愛的人,怎麼竟然給弄丟了,要怎麼樣,才能找回來。”
“你想要什麼嗎?”我淡問。
“別再說那些,薔薔,朕很累。”
他蹲下身,靠在我的肚子邊。
似乎想從我的身上,找到一些寧靜,伏著,聽著,然後抱著我的腰。
頭發散亂了一些,人也有些憔悴。
抬起眸子看我,那眼眸中的血絲,也是讓人覺得心憐他。
可是指尖,怎麼也抬不起來,怎麼也沒有力氣去給他抹下臉上的那種憂愁。
聽了一會兒,他似乎有些失望,重重地歎著氣。
然後萬分不舍地隔著衣服親親我的肚子:“小帝姬,你告訴父皇,父皇要怎麼才能讓你們都開心。”
我輕道:“我說過了,可是你不答應。”
腰間的手,驀然地圈得緊了些,他惱怒地說:“朕是不會讓你們出宮的,薔薔,不要惹朕發火。”
“要是惹你火你了,你會怎麼樣呢?其實我一直都沒有守禮,皇上你完全有的是發火的機會來教訓我,我實在是很累了。真的,在宮裏,爾虞我詐這種生活,過得太累。你沒有錯,站在你的角度上,有你的理由,我也沒有錯,我不想做蔓藤的花,隻會依著樹來開。錯就錯在,我腦子就是想不通,就是不想困在這裏。”
“你認為這是困?”他惱怒地叫著。
我歎氣:“如不是困,你會讓我出宮自由地走嗎?等等。”我看著他欲說話。
“不要跟我說宮規,這根本就是宮裏想來,約束女人的。”
拉下他的手,他卻不放開。
大力一些,他抓著我的手,使勁地吮吻著:“你是朕的,永遠都是。”
憐惜地看著他:“有沒人告訴你,你的獨占欲好強。”
他眼一張,不顧三七二一,就是吻我的臉。
我任他吻著,我是他的妃嬪,他就是要我的身子,也是理所當然的。
他吻著我的唇,我閉著眼,不去反應。
他放棄地歎息著:“薔薔,不要逼朕了,好嗎?我們不是說過了,重新開始的嗎?薔薔,你不想給孩子,一個幸福的地方嗎?”
幸福,那要站在多少的假麵上。
“灝,你是不是想知道秘密。”
“不要。”
“回答得太快了,連我也不相信。”我笑:“其實隻是出宮而已,我不想在宮中,因為太假太假了。我不會跟任何人,我隻是守著我自己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