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情慢慢地平複下來了,我對別的,也不要去期待了。
留九哥用了晚膳,讓遣人送九哥出去。
我知道灝很愛我,現在也很擔心我,其實他讓九哥入宮看我,他自己心裏也好傷。
可是我已經不敢愛他了,我承認,我是個膽小鬼吧。
窗外的香味,又出現了。
我歎息著,我輕輕地說:“殺了他吧。”寧殺也不要這樣,太殘忍了。
“我知道秘密,我告訴你,我想你放我走,離開這宮裏。”
沒有聲音,靜謐得像是我自言自語一樣。
“你明知道朕是不會那般做的,朕隻是威脅他而已。”冷怒的聲境在窗外響起。
“我知道,我什麼都知道,你現在心裏恨我,為什麼對你又嚴苛了,對我九哥,又百般的依賴,你站在外麵看著,你聽著。”
似乎是骨頭咯咯作響的聲音,他在隱忍著怒氣。
“你現在不需要再顧忌什麼,我青薔也沒有什麼利用的價值了,我也是個無權無勢的人,你不需要對我平衡什麼,沒有你,我一樣會開心。憑什麼,每次,明明不是我的錯,卻要我來承受這些,一步一步的退,在我的心中,還能有多少你的存在。我實在是再也受不了,你對我說著愛,你懷裏還抱著一個,對我容忍著,你又冷眼旁觀地站得高高的,說這是因為愛我。我不想要這份沉重的愛了,你的,都還給你。我告訴你,我知道那四幅畫的秘密,我曾經臨摹過,但是我要你放出宮,這是唯一的條件。”
我不想在這裏,我不想再與他的妃子們周旋著。
他說愛我,他的妃嬪,不斷的有喜事傳來。
他以為,我會替他很高興嗎?
我喜歡孩子沒有錯,可是是他和別人的孩子,我要很大的精神來壓住自己的心酸。如果我不愛他,也就罷了。
我會隻是單純的喜歡孩子,偏我,肚子裏的,也是他的孩子,我也曾經愛過他,我在乎啊。
每個人,都是自私的,他一時之間,他是找不到秘密的。
這一份東西,我想成為,他放手的條件。
他冷哼:“你以為,朕的骨肉會流落到宮外嗎?”
“孩子,可以給你。”說出這句話,我知道,多心酸。
我現在或許更了解一些宛太夫人的心境了,愛舍二難全。
他冷怒地叫:“休想。”大踏步地,拂袖而去。
休息,那還留著,有什麼用呢?
他離去,我也低首歎息。
在湘秀院裏靜養著傷,對於外麵的事,我什麼也不知道。
過了二天,我就讓人送了我畫的畫到宮外去,直接說送到九哥的畫齋。
宮女回來告訴我,有些不敢看我,然後說:“主子,畫讓公公收走了。”
“然後呢?”
“皇上都撕碎了。”她小心地說。
我歎氣,怒吧,都怒吧,你有你的脾氣,我也不是沒有性子的人。
腳間的扭傷比較重,還是讓宮女扶著,輕輕地走,散散步了。
胎兒似乎也沒有以前那麼活潑了,那一摔,必定是損到了一點。
每天都有安胎補腦的藥,我都吃。我還照書上所說,吃以前不愛吃的核桃,我餐餐都吃魚,我生個聰明的女兒。
搭配上粗食,每天閑來無事,就研究菜單,自己搭配著吃,反正再怎麼稀奇,再怎麼古怪,宮裏的人,還是有辦法給我變出來。
大半個月過去,孩子安穩下來,也恢複了正常。
但是我與他之間,還是絞著的關係。
孩子八個月了,越來越是沉重,而日子,也快接近十一月了。
再冷,也開始散步了,他不鬆口,我也不鬆口。
我冷冷地看著他召了不少的人進宮,想必是還想研究,舍不得損傷那畫,一輩子就看不出來。
何況他是那般的狡黠,他用我摹臨的畫給那些人參考。
他是非打開龍族的寶藏不可,那裏麵,必定有他很想要的東西。我曾記得他跟我說過,曆任的皇上,都不得長壽。
他找不出秘密,我悄悄地去看過二次我娘。
現在還算好一點,沒有再關著了,而是實在的軟禁,有人看著,雖然悶在房裏,卻也不至於凍著讓人再打。
我找不出理由來說服我自己,不要再堅持自己這樣。
這樣對我沒有半點的好處,無相之朝是他的,他多的是美女。
他在百花叢中自在地飛,他手腕過人,不擇手段。
有沒有人告訴他,他終其一生在嫣紅姹紫的花叢中,他是穿梭的蝴蝶,其實他的世界,隻有黑白二色。
雖然虛偽的幸福很美,可以帶給我一個甜蜜的小窩,可以讓我幸福得讓全無相朝的人羨慕著。
但是我不喜歡,這是一種逃避感情和事實的真實膽懦。
我知道,他還在考慮著這個問題。
急欲尋秘密而又不得其門而入。就連宮女,也似乎會偷偷地忽然問上二句,或者會翻看我的畫。
這些無所謂,由得他怎麼折騰,真正的秘密,豈是這樣就能查出來的。
他這樣了了,就算是查個十年,也是查不出來的。
不過也是啊,他有時候跟我耗著下去,而卻不想在宮裏多呆了。
我和他之間,曾經很愛很愛,恨他之時,我也很恨很恨。
我們誰都沒有沒錯,隻是,不適合。相互之間,有著太多事,不能說出來的。
他沒有錯,他是一個帝王,用手段,是正常的事。
我沒有錯,我不習慣看這些,我不是他,為什麼要用他的思想,強加在我的身上呢?有些可笑了,介理,各自堅持吧。
這是一個比誰的耐力長久的問題,我想,我不會比他還差勁的。
那是我稱為父親的人,他在逼他說出秘密。
但是他告訴我,在避暑山莊裏,他告訴我,自是不能留的,要暗裏處置,我沒有多說什麼。
對於我來說,靈楚大人,真的是很該死。
他一直在傷害著我,聽從太後的吩咐行事。
但是那一番話,無論是真也好,是假也好,終究是心裏不舒服了去。他說你的妻子,你的女兒,你的情人。
他的女兒,不就是我嗎?哪怕是騙人的,這些話我覺得我是說不出來的。
他怎麼可以一邊說著愛我,一邊柔情萬千地說要重新開始,粉刷太平。一邊冷狠地說,把你的女兒打一頓。
太後曾讓人奸汙過,就算是再恨她,寧願一刀殺了她,也好過讓她受那些吧。
唉,我真討厭二麵虛假的人啊,我不知道還好,我一旦知道,我心裏會難受。
十一月的冷風,掃來蕩去,看著滿樹的楓葉,嫣紅一片。擇了漂亮的一片,想著回去,可以壓幹,做成書箴,以後就給小北看書,夾在書中。
轉身出去,看到了靜妃,還有灝。
她的小腹,也大了許多。
灝陪著她來,身邊還有不少的宮女端著各種吃的,看來靜妃的孕吐,煞是厲害了,他是小心照顧地陪在左右吧。
真好,這樣子,會讓人心裏好是溫馨的。
微微地點頭,靜妃卻雙眼發光地看著我的肚子,道:“青修儀看起來,似乎快要生了。”
他眼神有些冷冷的,看著樹尖的一邊。
我笑道:“是啊,快要生了,靜妃娘娘慢慢看,臣妾先告退。”
“急什麼啊,本妃也是初孕在身,正好,好多事想要請教妹妹的呢?怎麼才會讓自己舒服一點,妹妹二三月的時候,是如何過來的?”
三月的時候那,那不是和九哥在一起嗎?正在舒服地遊西湖呢?那是何等的風光啊,旖旎如畫,煙雨迷蒙。
“易兒。”灝歡喜地叫著。
然後他轉過身去找易兒,我無視於他逃避的樣子。
他其實眼神一直在偷偷地看著我的,不管他,這一次是我鐵了心了。
靜妃將宮女都屏退下去,對我笑道:“青薔我一直想跟你談談。”
我輕笑,站穩了聽著他想談什麼,是不是皇上派來刺探我的話的。
靜妃為人最是狡黠多端,最會看清時機而行。
“私話,青薔,本妃也是最不喜歡打啞迷的了,青鸞曾經也跟我說過一下,你們懷疑家父對你莫須有的姐姐,做了什麼事,是嗎?這事,還告訴了皇上。”
青鸞最好一輩子都活得長長久久的,真的,不然下了地獄,看她怎麼去見青荷姐姐呢?人的相貌,我覺得不因是上外而生了。
有些人,偏生就是醜陋萬分,披著一些漂亮的羽毛而已。
“有便是有,沒有便是沒有。”舉起楓葉,在陽光下一曬,透亮的葉子,有些斑駁。“看到了沒有,你以為,它一直是紅色的,是嗎?其實誰知道它開春的時候,是綠色的,它夏天的時候,是青翠的色,它秋天的時候,是青黃紅交接的顏色,冬天,隻能看到這個。這就是假相,偏生人人,都喜歡假象。”
“本宮可不想聽到有什麼莫須有的事,你想要再爭回皇上的注意,用這等事,太是不小心。”
“有沒有,心中自知,這些事,我早就不想去提起,有些禽獸,你提起他,你想起他,你隻會重複那被傷害的事情一次。那怎麼行,這樣子,活著也對不起自己,無數次的傷害,恨的人卻不知道人家恨他,豈不是白恨一場了。”
她抓緊了手腕,快速地玩弄著手中的珍珠,冷哼地說:“青修儀倒是忘了,是誰讓你進宮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