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被軟禁的無垠

“我喜歡聽琴。”他拂去衣服上飛落的花,朝我一笑:“青薔,我叫無垠,下次你可以彈一曲長相思給我聽嗎?”

那笑,從他的眼裏閃出,變成了千千萬萬個無垠的笑臉,沐浴在雪亮的月色下,像一朵朵燦放的蓮花,我著迷地點頭:“好。”

宮女的叫聲,越發的急了。

我也擔心讓人看到,縮回了腳:“我要回去了。”

他看著我的足,打量了一會,又輕雅地說:“要愛護自已。”

笑著點點頭,我慶幸是晚上,花樹擋了我臉上的羞紅之意:“我明天晚上彈琴。”

轉身急急而走,不敢有過久的停留,我真怕,我會說些不得體的話出來。

我似乎在夢裏見過他一樣,那麼久,那麼真實。

腦子裏有些東西急欲衝了出來,卻苦惱地又想不出。

我縮著腳往長廊走去,有些冷,宮女看到我鬆了一口氣:“小姐你跑到那裏去了?”

沒理會她,徑自地往房裏而去。

幾乎是一夜,我都想著無垠的樣子,無垠的笑,無垠的聲音。

在宮裏,似乎是不錯了,恨,變得也不重要了。

風雨晦暗秋夜長,雞鳴聲不停息,看到你來這裏,還有什麼不高興呢?

唇角染上笑意,這一夜,我睡得很是安穩。

我的到來,終於有一個人是為我高興的。

第二天一早,宮女就來喚我起床,再到一室內,宮裏的史女姑姑等,給大家禮儀教導,完畢之後,就是各自選擇喜好而學習專長,以期能討得皇上的歡心。

我選了琴,在腦中想著長相思的曲子,輕輕地試著音。

青鸞走了過來,盈盈而笑:“青薔姐姐真是想不到啊?”

帶著諷意的聲間,讓我不悅,冷看她一眼,不多理會,靠近琴弦,聽著音色。

不愧是宮裏的東西,琴音很不錯,色清又幽然。

設設鬆緊,把聲音調得更婉轉一些。長相思,怎麼個一曲長相思呢?這曲兒,應是幽幽然而又情深深。我隻怕我彈不來,幽幽然可以,情深深難啊,一個人的心緒,會從琴聲裏透出來的。

青鸞抬手,壓住了琴,美麗的眼睛不悅地看著我:“我跟你說話呢?你什麼意思啊?”

我抬眸看她,青鸞在宮裏,越發多了一份嫵媚之氣,但是還是一樣讓我不喜歡:“你想要打我的臉,我要湊上臉給你打嗎?”

她臉色一沉:“你怎麼這樣子說話呢?”

“你不是明白嗎?何必我說明,沒事的話,我要抱琴回房練了。”我站了起來,不想多理會她。

我並不是嫉妒她什麼?她比我美,這是不爭的事實,也沒必要去爭,她因為這個,擁有很多,我也不會去爭,每個人的路,都是不同的。

她的風景好,那是她的事。自已再限難,如果難也是一種經曆,順也是一種經曆,體會下來,也未嚐不是一種獨有的風雨兼程之美。

她的心態,我也早就了解,無非是閑閑無事,想讓我過得更不順心。

她定定地看著我,忽然哀怨地說:“我知道你是心裏有氣,而且,你又是皇上親自下旨召回來的,你可以得意了,我是你妹妹,我就是關心你,也錯了嗎?我這個人沒有什麼,就是心太善良了一些,你也不必這般帶刺來對我。我們是姐妹,你這樣子,怎麼把我當成妹妹呢?”坐在地上,還真的委屈得嚶嚶哭了出來。

我才好笑呢?她裝什麼啊,她青鸞是這樣委屈的人嗎?

這時有人過來,不讚同地說我:“你也不過是皇上覺得不合理,才召回來的,你凶什麼凶啊,青鸞哪裏得罪你了?”

我倒是明白了,她是想要大家都疏遠我,大家暗裏對我就多加思量了,一旦說了出來,誰也不服氣,自然會說我一翻。

我意味深長的看青鸞一眼,一個纖秀的女子將她撫起,我淡淡地說:“沒有什麼關係,打小,我不是一個人過來的,以前也是,以後是不是,你愛怎麼表現,你愛怎麼去得到你想要的,我是也無所謂,別惹我就好,這不是你的青家,你不是公主。”

纖秀的少女微顰著雙眼,如寒潭一般的眼神看我:“你這人,怎麼回事啊,你以為,你高人一等嗎?我告訴你,你也不過是一個無權的女子而已,要想在後宮站穩腳跟,還遠著呢?還沒有得到皇上的寵幸呢?就這般的刁鑽,一身妖裏妖氣的,誰知道你在宮外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啊。”

“秀雅姐姐,不要替青鸞說話了,青鸞是自取其辱。”裝可憐的人,還越來越可憐了。

王秀雅,我倒是清楚,當今相國的次女。

她的話語中,隱隱帶著某種別意,站穩腳跟,我倒是沒有想那麼多。

我看她:“王小姐,你好歹也是名門之後,但煩請你說話,給我放尊重點,這也不是你的府裏,有本事,你跑皇上麵前去耍威風去。”

抱了琴,冷笑地看青鸞一眼,她的可憐兮兮的眼裏,藏著一抹狡黠。

她想孤立我,在宮裏,沒有打下關係,是寸步不易。

但是我無意苦爭春,樂得寸步難行。但是誰要傷我,也不是那麼輕易的事,疏遠我可以,但不能汙辱了我的人格。

抱了琴往廂房裏走,秋海棠多漂亮啊,嬌翠欲滴的葉子,襯著火紅的花兒,何等的風景,秋光如此好,何乎執著於剛才的煩惱呢?我釋然地一笑。

尋了處靜幽的地方放下琴,肩頭讓人一拍,然後雙手竟然捂上了我眼。

那手,不是司棋的,是男子的有力修長的大掌,我嚇得一身冷汗,尖聲叫:“你是誰?我喊人了。”

“真不好玩。”抱怨的聲音從後麵響起,然後一屁股挨著我坐在石凳上,淡雅的香氣,馬上就襲入鼻中。

我站起來看著令人發指的他,灝:“你又在這裏?”

他拉下我的手:“你看我怎麼了,不認識了,拿了琴,就彈首曲子給我聽聽吧,正好今日心情不甚好。”

我無力地歎氣:“你怎麼陰魂不散啊,我一回來,你就跟著我。”他笑,胡亂地彈彈琴,魔音亂發,淡淡然地說:“你就錯了,我可是知道,你昨天就回來了,歡迎回到宮裏的懷抱啊。”

我無奈,揚起唇角嘲弄地說:“想來我昨天入宮,還轟轟烈烈的了。”

“別這樣說,以後你的夫君,就是皇上了,好生學習啊,做個出色的妃子。”他拍拍我的肩:“你是聰明的,有前途。”

“你什麼口氣啊?放手,你誰啊,總是這樣子?”我大力地甩下他的手。

“你說呢?”他別有意味看我。

我卻不當一回事,一推他:“你離我遠點,別給我惹麻煩。”我原本心情不好,還來惹我,別怪我沒好臉色給他看。

他揉著胸口,委屈地看我:“還真狠,本公子願意聽你的琴,是你的造化。”

哼,他就是這樣高高在上的。

我打量著他,狡猾地說:“你是不是看上我了,是不是喜歡上我了。”

他臉一下就瞥得紅起來,結巴著:“誰,誰看上…你了。”

“那你幹嘛總跟著我啊,別忘了,這是宮裏,我是秀女。”這是身份,不可以愈越一分的。

“本公子在這裏……。”

我不耐地打斷他:“是我的福氣。”

臉色有些不好,他訕訕然地道:“知道就好。”

我差點沒想翻白眼,覺得還是要禮儀一些好。

抱了琴就走,他又追上來,還拉著我的衣服,我靜靜地看著他修長的手抓我的衣服,冷然地說:“放手。”

“你凶什麼?”他有些不悅了。

奇怪了,我都沒有生氣,他來生氣什麼?王孫公子脾氣也不能這樣子。

不露痕跡地往旁邊閃去,閃開他的手:“你不要跟著我了,我要回房裏,你要是跟來,沒你好果子吃的,雖然你是王孫公子,但是於禮不合,皇上一樣會重罰於你。”

他一笑,淡淡然的,似乎剛才的無禮,是別人一樣。

看著我說:“青薔,你倒是有些小女兒家嬌態啊。”

真是輕挑,我皺著眉頭就往回走。

過一會兒,他叫:“站住。”

這二字,竟然隱隱含著威義,讓人心頭一震。

我定定腳步,還是不予理會,繼續往前走。

他冷冷然地說:“好是固執的人,好吧,你走,你回頭看看這是什麼,你要是真走了,你麻煩就大了。”

我唇角一抹笑,我還真就跟他較上了勁,才不會回頭看,抱了琴,走出花蔭之下。

他咬牙切齒:“好一個青薔。”

我便是我,心意就如此,我對他的好奇心不強。

要是我跟他坐一起,讓人發現,我會死得很慘的,在這深宮裏,是一個大染缸,我要保護著自已不受傷害。這個世上,愛護我的人不多,我要保護自已,不讓他們操心。

直到以後,我這固執之意,為我帶來了很多的傷心。

回到廂房裏,宮女給我奉上一盅參湯說:“青秀女,這是司良人讓人送過來的,說是青秀女身子骨差,要補上一補。”

司棋,我來了興致,放下琴:“她現在在哪裏啊?”我一直就沒有看到她。

想到我出宮之後,她是孤寂一個人,也是難。

如今我回來,她卻不知在何處。

宮女笑了:“青秀女出宮的時候,司秀女就生病了,皇後娘娘說湘秀宮不是養病的好地方,就讓司秀女搬出去,先是封了良人的,以後,自然也不是這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