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瑤與顧小蝶正說著話,關連秋興奮的像隻兔子一樣,看不清是跑是跳的就來到了兩人麵前。
“絕了,絕了!”關連秋讚歎道。
“什麼絕了?”戰瑤問。
“那邊,那邊有一個大師,真的是個大師,用這麼大塊玉石,就這麼大,”關連秋激動的比劃著,用拇指和食指圈出一個圈來,“這麼大點兒的玉石,雕出了一隻蒼鷹,連羽毛都栩栩如生,真的絕了。”
“該不會是你提到過的,雕玉大師,吳錦融吧?”戰瑤道。
“肯定是他。”顧小蝶答道,“他雕實物,栩栩如生都是小意思。”
“我要去看看。”戰瑤道。
吳錦融住著一棟小屋,屋內被分隔成四間屋室,一間存放玉石,一間存放雕刻好的玉器,一間用來休息,而此時,他正在最大的那間房中,用幹淨的毛筆清掃玉器的碎屑。
玉石大小不一,他偏偏喜歡在小玉石上做文章。
眾人經過他的屋舍時,所見存放的玉器,最大不過手掌大小。
按說工匠雕刻之時,最應專注認真,不容得周圍半分響動,如此全神貫注將精力注於雙手之上,方見匠人的真功夫。
但吳錦融不一樣,他雕刻之時,喜歡被人圍觀,尤其是聽到讚美之聲,能使他精神振奮,手中刻刀便更加遊刃有餘。所以,他的屋舍,門戶大開,隨意人往來參觀。
不過清幽 穀中的人,大都見識過吳錦融的技藝,顧小蝶親眼見他在方寸之地,刻出一方山水圖來的時候,都要佩服的五體投地了。她總認為,勾勒出一個實物並不難,但方玉上,將天地山水的神韻都刻畫出來,才是最難得的。
以致於,她在見吳錦融雕出什麼美物來,都不足為奇。
所以,清幽 穀中已經很少有觀賞吳錦融技藝的人了。
剛剛關連秋路過,正見到吳錦融在雕刻,便駐足觀看。直到蒼鷹的羽翼豐 滿,他情不自禁大讚一聲,隨即又覺失禮,連忙捂住口。
讓他沒有料到的是,在自己的喝彩聲出口之後,吳錦融不受打擾,運刀反而更加流暢自如。下手雕蒼鷹的眼珠之時,如有神助,鷹眼銳利如生。
關連秋大受震撼,連忙來尋戰瑤。
可惜,此時,吳錦融已雕刻完成,進行收尾了。
“大師,大師,今天還雕別的物件嗎?”關連秋問道。
吳錦融微微一笑,手中毛筆未停,“看心情,心情好就繼續。”
“你怎麼見人是外來的,就騙呢?”顧小蝶道。
吳錦融這才看見,顧小蝶擠在一行人身後。
“怎麼,你今天有空大駕光臨啊?不鼓搗你的毒了?”
“我陪朋友來看看,你的那方山水玉印呢?拿出來,讓我的朋友們開開眼。”顧小蝶道。
“外屋找去吧,我不知道壓到哪裏了。”吳錦融道。
顧小蝶惱怒道:“別的也就罷了,你竟然把我最喜歡的玉印,隨意丟棄!”
“那是你喜歡的,我又不在意。”吳錦融平淡道。
“那你喜歡哪個玉件,拿給我看看。”
“我喜歡的,永遠在心中,還未雕琢完成。”
“故弄玄虛。”顧小蝶輕蔑道。
“哈哈哈,今日心情好,你去給我取塊玉石來,我要雕隻老虎。”
“你指揮我?”顧小蝶意外道。
吳錦融認真的點了點頭。
“何必爭執這些,我去。”
話音剛落,戰瑤就退了出去,來到那間擺滿玉石的屋子。
她流連屋中,想著吳錦融說要雕虎,便一眼相中了一塊白質含青的墨東玉石。那玉石擺放位置在高處,戰瑤便掂了腳去拿,誰知取下玉石時,不小心撞掉了一旁的通體白質墨東玉。
一個回身,戰瑤匆忙接住了石塊,隻是衝擊力過大,她手上戴著的雕花玉戒碎了。
清鈴連忙走上前來,撿起碎裂的玉戒,又接過戰瑤手中的玉石。
“這些事該奴婢做的。當心傷著太子妃。”清鈴自責道。
“無礙的。”戰瑤雖是這麼說,心中還是有些難過的。
宇文懷都送她的一對兒玉首金簪,讓她給賣了,又送了她這麼一枚玉戒,如今也碎了。她將碎戒接回手中,在海鈴的攙扶下,回到了雕刻房。
“出什麼事了?”吳錦融一眼便知異樣。
“沒事,取玉的時候,手上的玩意兒碎了。”戰瑤輕描淡寫道。
“什麼玩意兒,我看看。”吳錦融將碎戒取來一看,“不是什麼難雕的物件。既然,你這東西是在我這兒毀的,我便賠你一個。”
吳錦融將碎戒拚湊一下,旋了一圈,便將上麵的圖案記了下來。他隨後在取來的那塊白質墨東玉上,敲下一小塊,然後敲砸,再細細雕琢,打磨,大約半個時辰,玉石初步具備了戒指的形狀。
他取來了戒托,將玉石置於其間,開始了雕花。
原戒上雕的是牡丹花,吳錦融閉目回憶了一下戒上的圖案,開始動刀。
由花骨開始,他開始在玉戒上勾勒牡丹的樣子。
玉戒體小,他持刻刀的右手,動作幅度極小,不仔細去看,還以為停工不做了。
花、葉然後是圍欄。
吳錦融又合目回憶一下,圍欄上共十一條竹篾,兩股麻繩相係,繩結處是一個活扣。
雕這枚玉戒的匠人,應和他一樣,注重細節。
回憶完畢,他會心一笑又開始雕琢。
雕玉戒不比雕蒼鷹,外人所視空間有限,並不能一覽吳錦融的神技,隻能窺見他專注的神情。
眾人已經累了,紛紛找了椅凳坐下,吳錦融似乎不覺得累,愈加沉浸其中。
一個時辰過去了,吳錦融終於停下了忙碌的雙手,擦了擦汗水。
“好了。戴上試試。”吳錦融道。
戰瑤未及多想,接過也沒有細看就重新戴上,隻一瞬她就察覺到了不同。又將玉戒取了下來,這枚雕花玉戒,不僅外圈雕上了和之前一模一樣的圍欄牡丹,連內環也雕琢了一模一樣的圖案。
“天呐!”戰瑤不禁讚歎,真是個神乎其技的匠人。
“有什麼大驚小怪的?拿來我看看。”顧小蝶接過了玉戒,看了兩眼,滿不在乎道,“也就一般吧。”
關連秋接過再賞,不禁拍手稱讚:“大師真乃神人也。”
這稱讚毫不誇張,若是將這麼玉戒擺到原匠人麵前,他怕是激動的要像吳錦融膜拜叩首了。
因為隻有原匠人知道,這玉戒上的圖案,與他自己所雕,分毫不差。
吳錦融不禁雕工卓絕,記憶力也堪稱非凡。
清幽 穀真臥虎藏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