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求生

瞞是瞞不住的,胥北失五城的消息,傳遍了京都。京都民怨沸騰。

戰瑤在東宮內終日惶惶,飛燕軍晝夜不歇將東宮守了起來,戰瑤無法出行。她曾試圖翻牆逃離,但飛燕軍不及宮人好糊弄,幾次都被逮個正著,隻能悻悻而歸。

“至少告訴我,歡兒怎麼樣了?”戰瑤懇切的問道。

“屬下,無可奉告。”蕭梓碩冷言相對。

“那胥北呢?丟了五城之後呢?我父兄怎樣了?太子怎樣了?陛下增兵援助了嗎?派誰為將?”

“太子妃問得這些,屬下不知。”

“不知不知,你少糊弄我!飛燕軍統領,怎麼會什麼都不知道?讓開,我要麵聖。”戰瑤吵嚷道。

“陛下聖諭,太子妃不得離開東宮一步。陛下不會見你的。”

“蕭梓碩,你在逼我硬闖!”

“屬下絕無此意,並且,有屬下在,太子妃絕無闖出去的可能。”

“哼。”戰瑤很是不服,正欲出手較量一番,卻被遠處觀望的百姓扔來了異物。

戰瑤俯身看去,是已經酸臭的爛菜葉。

“你幹什麼!”

戰瑤想去質問那人,卻被蕭梓碩一手推回宮內,命人關閉了大門。

隔著宮門,戰瑤聽見蕭梓碩抓人的響動。可她心中依舊憤懣,好端端的,怎麼會遭此一擊。

“蕭梓碩,開門!我要親自問問清楚,我戰瑤哪裏開罪了她!”

可無論戰瑤如何呼喊,蕭梓碩都不做回應。一門之隔,蕭梓碩要做的,就是要戰瑤對門外之事,一無所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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典刑獄內,歡兒也受了刑。她無力的癱軟在牢獄內,努力的睜開雙眼,盯緊了閃耀著的燈火,好證明自己還活著。

武王不知所蹤,胥北丟了五城,身份卑微的她,擁有管臘人的身份就是原罪。

幽暗的監牢外,傳來了腳步聲。歡兒弩起身子,靜待來人,卻沒料到,來的人竟是楚婉淑。

“幾日不見,你竟然變成這樣慘兮兮的模樣了。”楚婉淑拿出巾帕,遮住口鼻嘲諷道。

“濱王竟然還讓你隨意走動?”歡兒吃驚道。

楚婉淑亦為此得意起來,招搖的挨近了歡兒些,用袖角拂去草甸上的灰塵,坐了下來。

“沒辦法,濱王對我言聽計從,根本舍不得責罰,你的那些挑撥伎倆,毫無作用。你看看,你現在這般落魄的樣子,受了這般苦,太子妃也不曾來探望,不為你道屈。人情涼薄至此,你就不心寒嗎?”楚婉淑挑撥道。

“這典刑獄難進,你居然進的來,濱王的本事不小。”歡兒毫不理會她的挑撥。

“太子不在京都,陛下仰仗的兒子,就隻有濱王了。入典刑獄這點小事,自然難不倒我。”楚婉淑神氣道。

“到了這般時候,濱王側妃還有心思來看望我,奴婢是不是要感恩戴德啊?”歡兒諷道。

“嗬嗬,你是個聰明人,自然知道我來不是為了看望你。你都已淪為階下之囚了,還這般陰陽怪氣,實在惹人厭煩。”楚婉淑嫌棄道。

“你既然有別的事要說,就不要裝出一副憐惜我的樣子來。裝腔作勢的,實在惹人討厭。”歡兒回懟道。

口舌上,楚婉淑與歡兒對陣,實在討不到上風,隻不過,歡兒明明是一副要死不活的樣子了,還要跟自己作對,楚婉淑心中很是憤懣。

“算了,我不跟你計較。歡兒,我要講的,攸關你生死大事,還望你細細思量。”

“攸關我的生死?濱王側妃竟然還在意我一個奴婢的生死,真是感天動地啊。”歡兒說著,將腔調一轉道,“楚婉淑,有話直說。”

楚婉淑按捺住心中怒氣,平緩道:“你是管臘人,這是毋庸置疑的事實。胥北戰事危機,大燕丟了五城,大燕子民皆群情激奮,照這般形勢下去,你必死無疑。”

歡兒淡然一笑道:“聽你的意思,濱王能救我?”

“當然。隻要你配合,我就能讓濱王出麵替你求情。一個奴婢的命,並無甚要緊。”

“怎麼配合?”

楚婉淑湊到歡兒耳邊,低聲耳語。良久,才將自己的計策講清楚道明白。

歡兒仔細的聽著,中途,她那毫無血色的臉上,浮現了震驚之色,一陣,又消退不見。

“楚婉淑,你做這些事,冒著風險入典刑獄來見我,就隻是想毀了阿桃?你為什麼對嫉恨阿桃到這種地步?”歡兒蹙眉問道。

“為什麼?”楚婉淑激憤異常,站了起身,憤恨道,“她是個強盜,蠻橫的將我心上之人奪走,你還問我為什麼嫉恨她?”

“你曾愛過一個人嗎?那個人眼中心中皆是你,看你的時候,目光如水般溫柔。”楚婉淑回憶起此前種種,雙目依舊含情,直到憶起戰瑤,掠走了她最後一絲溫柔,“可是那個女人出現了,生生的將太子奪了過去。”

“那日,我坐在轎子裏,滿心期待著,他要言明,與我共赴白首,結果換來的是一句,各自珍重。你會明白嗎?心碎成了碎片,還要在那片地方,劃出血來。”楚婉淑捂著她的心口言道。

“我一個人,在那頂轎子中,吞咽下所有苦痛,她戰瑤憑什麼住在東宮裏開懷肆意的笑啊!”楚婉淑發狂般的吼叫起來。

“你都已經嫁給濱王了,還對太子的愛如此執著。”歡兒歎息起來,看著眼前這個半瘋癲的女人,覺得她比身處牢獄的自己還要可憐。

“濱王?嫁給濱王不過是我複仇之路上的權宜之計。”

“你真的愛太子嗎?”歡兒問道。

“當然。”楚婉淑執拗道。

歡兒搖頭道:“你根本不愛太子,你隻是太過驕傲了。憑著自己的美貌,認為天下所有的男子都會像濱王一樣,臣服於你的羅裙下。一旦有人拒絕,高傲的你便感覺到了羞辱,你對太子的執著,在於你的惱羞成怒,而不是愛。”

楚婉淑被人戳了痛處,更加凶惡。

“你一個奴婢,沒資格品評我。現在,我給你言明了一條生路,你到底是要生,還是求死?”

歡兒癱靠在牆壁上,思索片刻,鄭重道:“我求生。”

立於一側的楚婉淑,嬌美的麵容上,浮現出滿意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