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危機

宇文懷都領軍,已經行過了京原城。一路向西北繼續行進,再過五城,就可抵達胥北邊境。

這幾日行進,路上陸陸續續可見一些百姓,拖家帶口往南撤離。一問才知,胥北前線形勢危急。接連十幾小仗打下來,武王也沒能大獲全勝。

可管臘人攻勢不減,住在胥北邊城的一些平民,見到勢頭不對,便舉家遷移,想先到京原城躲避。

就像胥北時常被天邊出現的烏雲籠罩,陰霾也籠罩了宇文懷都的心。緊張與不安之感,像駿馬,在他心頭疾馳,踏踏踏,惹得他焦躁非常。

武王遇到危機了。

宇文懷都對前線戰事情況一無所知,但從這些逃亡的民眾的口中,他知道武王陷入了困境。這困境是前所未有的,對武王來說是這樣,對大燕亦如是。

宇文懷都下達了急行令,車輦舍了,騎兵先行,步兵緊隨跑步前行,輜重在後。他恨不得一日千裏,一刻之內到達戰場。

起先隻是遇見個別南移的百姓,越往西北行進,逃難的百姓越多。一問及前方戰事,百姓們盡皆搖頭。

“難了,這次真的難了,連武王都無法打勝那幫管臘人,大燕還有誰能勝任呢?”百姓歎息道。

“你是哪城的人?”宇文懷都問道。

“涼城的。”

“胥北戰事不是在溫陽城嗎?怎麼涼城的人也開始南撤了?”宇文懷都皺眉道。

“就是溫陽城的人先撤到涼城咱不才知道嗎?多少年了,溫陽城經曆大仗小仗數不勝數,管臘人都打到家裏來了,誰見過溫陽城的人南撤嗎?沒有哇。所以這次仗難打啦!”那人歎息著,抖了抖身後的包袱,匆忙拽起親人,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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禦中京都,魏旋北父子已被提審過了。事關重大,天子親在旁側聽審。

那一日,胥北邊線又遭管臘人進犯,他們搶了財物也不思撤離,揮舞著手中的彎刀,駕馬在邊線遊蕩。

魏靖忠率三百精兵,迎擊管臘人。那些得意忘形的管臘人遭到迎頭痛擊,再沒了之前的囂張氣焰,隻是抱頭鼠竄。

本不過是一場速戰速決的小仗,魏靖忠卻在嚐了些許甜頭之後,貪功冒進,想將那群為禍的管拉人一舉殲滅,以振軍心,為民報仇。

那看似潛逃的管臘人,實則是牽引著魏靖忠。他們行路,不快也不慢,既讓魏靖忠看得到,又讓魏靖忠追不上。

魏靖忠一時被迷了心竅,就像眼中隻有獵物的豹子,一心追逐,沒注意周圍的環境。三百胥北軍尋著逃竄的管臘人的蹤跡,一路西去,不知不覺中,落入管臘人設的陷阱。

在魏靖忠恍然大悟,後悔不迭之時,他已經被數倍於胥北軍的管臘人層層包圍。那時的他,有了赴死盡忠的想法,等來的既沒有嚴刑拷打,也沒有金銀哄騙。

管臘人將魏靖忠俘虜以後,就把他晾在一邊,好像忘記他是大燕的將士一般,連問話都不曾有過。

對魏旋北也是一樣。

武王向管臘遞書要人,可管臘人毫無回應。三百胥北軍加魏靖忠在管臘境失蹤,鬧得軍中不寧,武王又不敢擅自做主開戰,隻好向天子呈文,等待聖命。

一日兩日等得,時間長了,魏旋北等不得。父子二人雖是勇將,卻都一樣的心浮氣躁。

救兒心切的魏旋北,在不得武王授意之下,私率部下潛入管臘,妄想奪它一營,以換取魏靖忠的性命。

魏旋北是深夜行軍,連武王都不知曉,可天還未亮,他領軍行到的管臘營地,早已空無一人。

想要撤退之時,亦被管臘人圍困。

身為大燕的將士,父子二人卻在管臘人的牢獄中相見,著實是一大恥辱。

費盡心機抓了人,管臘人又如失憶了般,對二人從無過問。直到半月前,突然,就被管臘人放了。後來才知道,是天子傳旨要人,未避免開戰,管臘才放了他們。

兵總務薛寧成親自分別提審二人,得到的都是同一說辭,兩人身上也確實沒有受過嚴刑拷打的傷痕。二人被管臘俘虜,竟完好無損的回來了。

詭異之處就是,哪怕管臘人對魏靖忠的前鋒官身份不屑一顧,也應該知道魏旋北是武王身邊副將,知曉胥北重大軍事布防。管臘人對他也無過多問詢,這實在有些說不過去。

別說薛寧成不信,就連多年一同浴血奮戰的武王,也不明就裏。

聽了兩人的說辭,薛寧成前來詢問皇帝的意思。

皇帝凝然不應,半晌,才問道:“寧成,若是你前線為將,俘虜的敵方大將,該當如何?”

“打啊!落到我薛寧成手裏,那敵方大將,可落不到個囫圇人。哪怕敵軍硬朗,不吐一字,我也不能讓他好過。當然,也有人處置方法會不同,比如,以金銀財物賄賂敵軍,讓他吐出些機密來。”薛寧成影射道。

“你覺得,他父子二人,是第二種情況?”皇帝問。

“不好說。但我就是不信,管臘人費心費力的將兩人抓了過去,問也不問理也不理,再給毫發無傷的放回來,圖什麼?”薛寧成皺眉道。

皇帝沉思。

“這邊管臘放了人,那邊管臘就開了戰。這中間可不隔多久時日啊。陛下,其中必有貓膩。”薛寧成認真道。

“那你的意思是?”皇帝問。

“不打不招,盼陛下應允。”薛寧成道。

皇帝陰沉著臉色,起身道:“朕先回去了,一會兒將丞相招來,由你二人秘審此事,不可對外聲張!”

皇帝同意了。他不信兩人的說辭,也不想背上,逼問大燕將士的罪過。所以要薛寧成秘審,由關佩山在一旁把握審訊分寸,到底是為胥北戰事立過功的人,不能責罰太重,以傷軍心。

魏旋北父子二人,在管臘處沒經過的嚴刑拷打,在京都統統經曆一遍。畢竟是軍 人硬漢,二人挺了過來,說辭不變。

他們所說句句屬實,雖然連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

現在他們似乎有些懂了,也許這就是管臘人的挑撥之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