凜西不及庭南風光秀麗,京梁城也不及京華城,繁華豔麗。但京梁城,自有它的氣派之處,尤其位於城中心,建築皆鑲金邊,富麗堂皇,震撼之感,撲麵而來。
初到京梁的宇文懷月,心中並無多少驚奇,因為近日來她都鬱鬱寡歡,提不起精神。那股子刁蠻氣息也消失不見,做什麼都沒了激情。
德順詢問公主住於何處,每日吃些什麼,得到的回答都隻有兩個字,“隨便”。聽到這兩個字,德順心就發顫,他為公主安排一切,可整日也不見公主臉上浮現笑顏,這種如履薄冰的不踏實感,讓德順好生別扭。
還不如伺候會發脾氣的太子爺,最起碼他知道自己哪裏做的不好。德順經常冒出這樣的想法。
歡兒能夠明白,宇文懷月的傷感源自何處。
自與陳宣重逢,他總是有意的疏遠著宇文懷月,他可是公主心上的兒郎啊,如今相處竟連陌生人之間的客套都不曾有。
宣哥哥不喜歡她?宇文懷月時常浮現這樣的想法,可是,不喜歡她,當初又冒著生命危險,去賭坊裏救她?不喜歡她,會在她做錯事的時候,不舍得多說一句苛責的話?
可是,喜歡的話,又怎麼舍得這麼冷冰冰的對待她?
宇文懷月就陷入自己設的,封閉成環的疑問中,無法自拔,人便眼見的消瘦了下來。
“小姐,吃飯了。”歡兒為宇文懷月送來了飯食。
“放那兒吧。”宇文懷月躺在床榻上,無精打采的回應。
“小姐總是這樣可不行。”歡兒坐到了宇文懷月身旁,輕撫她的額頭,並未發燙。
“我沒事。”宇文懷月道。
“你隻是沒身病,但是有心病。小姐,你這樣意誌消沉,就和陳宣的逃避一樣,不能解決任何問題。”歡兒一針見血道。
“你知道他在逃避?”
那蒼白的臉上突現神采,宇文懷月坐起身,將淩亂的長發攏至一旁,像抓救命稻草一樣抓著歡兒的手臂。
“當然看得出來啊。而且,我也可以理解他。他的想法,應該是像小姐這樣地位的人,無法感知到的,但也並非是無理取鬧。自他將小姐從賭坊救出,小姐就心有所動了,對不對?”
宇文懷月點頭。
“這一點,任誰都看得出來。陳宣是個聰明人,他自然也知道。隻是,小姐身份尊貴,他隻是一個連院試都不曾考過的落魄書生。身份地位,相差懸殊,他萌生退意,也情有可原。”
“那又怎麼樣?我不介意。他雖然書讀不好,也沒有一身好武藝,甚至連騎馬都不會,但我卻沒有見過,比他更勇敢的男子了,連哥哥也不及他。明知道實力相差懸殊,就憑著一腔赤誠,他也敢往前衝。明明那麼勇敢,為什麼要退?”
“那你覺得,如此勇敢的,懷抱著一腔赤誠之心的男子,會願意成為外人眼中,憑吃軟飯換得前途與榮華的人嗎?”
“隻是、因為這個嗎?礙於我的身份?”宇文懷月抽泣道,“原來,他並不及我想象中那般勇敢。”
“那你呢?足夠勇敢嗎?”歡兒反問道。
“什麼?”
“陳宣是一個可以將生死置之度外,卻在感情麵前因為地位懸殊而退縮的人,你,還能足夠勇敢的喜歡他嗎?”
敢嗎?
陳宣並非完人,有著自己的執拗與倔強,堅守著有時不被他人理解的,自己的底線與尊嚴。他是這樣一個真實的人,會有他自己的缺點,那麼,身為公主,而且永遠不可能抹去這一身份的自己,還敢喜歡他嗎?
“我敢。”宇文懷月堅毅而言。
歡兒露出一副這回答早在她預料之內的笑容,並指了指桌上的飯菜。
“先吃飯。”歡兒溫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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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宣在京梁城四處轉悠著,他要盡快熟悉這裏的地貌,也要盡快熟悉這裏的人情,好去探聽廣平王的勢力。
他正在街道上行走,迎麵就見歡兒心急如焚的跑了過來。
“陳公子,不好了,小姐不見了!”歡兒上氣不接下氣的說道。
“什麼?”
“你快隨我來!”歡兒來不及停留,拽著陳宣就往客棧跑。
宇文懷月的屋子十分淩亂,似是經過翻找。她的衣物首飾連同她的人都不見了。
“消失了多長時間了?”陳宣問道。
“半個時辰前,剛給小姐送過飯,我就去午休一會兒,再起來,人就不見了。她近來也不肯好好吃東西,這要是出了事,可怎麼辦啊?”歡兒悔恨無比的說道。
德順和蕭梓碩也聞訊趕來。
“那應該還走不遠,她不喜走路,我去馬行找找看。咱們東南西北分頭找,一定能找到的。”陳宣撂下這句話,就飛奔而去。
蕭梓碩也立刻準備提刀去找,歡兒擋於他的身前,搖了搖頭。
“歡兒你這是做什麼?小姐不見了,這麼大的事,可不容耽誤啊。”蕭梓碩著急道。當初拗不過太子,隻能跟著公主前來京梁隨身護衛,現在到好,倒是沒人刺殺公主,可公主會自己跑,真是愁人。
“是啊,多耽誤一刻,小姐就多添一分危險啊。”德順也十分慌張,伺候不好公主也就罷了,現在,人還不見了。
歡兒還是立在門前,一聲不吭,隻是搖頭。
正當蕭梓碩打算動用蠻力,將歡兒強行推開時,宇文懷月,背著包袱就出現在門前。
“小姐?你們這是在做什麼?”蕭梓碩不解道。
“你不用管。”宇文懷月回道,哪骨子刁蠻氣息又回來了。她從歡兒身旁,擠 進屋內,將手中的包袱丟到桌上。
落跑的公主,大搖大擺的回來,坐回到床榻上。
“德順,再給我弄點吃的來,我沒吃飽。”
德順激動萬分道:“小姐您隻要是不跑,想吃什麼都行。”
說罷,就興奮的小跑了出去,為公主準備飯食。
“你退下吧。”宇文懷月對蕭梓碩說。
蕭梓碩疑惑的又看看歡兒,歡兒隻是向他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