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胥北

胥北之地苦寒,可見無邊的沙漠,生存在那裏的人們,就像沙粒一樣渺小。也正是貧寒與淒苦,造就了胥北人堅毅的性格。胥北的人就像胥北的野草一般,隻要有水就能存活。

於是,在胥北的水源之處,堅毅不屈的胥北人,聚集在一起,形成了村落,聚成了城鎮,他們勞作、種田、放羊、養牛,憑著自己的勤勞,硬生生闖出一片天地來。

然後管臘人來了,他們凶殘又貪婪,殘害著那片土地上的百姓,掠奪本不屬於他們的東西。他們手中拿著彎刀,肆意的砍殺著,將那片土地都染成血色,將那個地方變成了煉獄。在那血色煉獄裏,他們笑得猙獰。

可是大燕的國土,怎容他人踐踏,大燕的子民,怎任他人殘殺!大燕派出了最勇猛的將士,守衛在胥北邊疆,即使隻用血肉之軀,也要生生將那冰冷鋒利的彎刀,抵在胥北之外。

有一麵旗幟,飄揚在大燕國旗之側,胥北民見之則心安,管臘人見之則膽寒,那就是戰家軍旗。自戰家人,統領胥北軍以來,胥北再不曾丟一城一池。

三年前,管臘又有進犯,胥北武王戰康,領八萬大燕將士,奮勇作戰,斬殺敵軍無數,讓那尖利的彎刀,消失在胥北的邊線,日光之下的胥北,再容不得管臘人的獰笑。

“這就是胥北的武王,因戰功卓著,被胥北一地,奉為戰神。隻要踏入胥北的疆土,沒有人不對戰家,報以敬仰之心。”戰瑤驕傲言道。

“不止胥北,整個大燕皆是如此。”宇文夜明敬仰道。

“所以你也想成為武王,想要佑護一方百姓。”

宇文夜明點頭到:“這才是大丈夫應該做的,不是嗎?”

“是,這才是大丈夫所為。”戰瑤一轉話鋒,“那凜西的百姓,就不是百姓了?”

“什麼意思?”宇文夜明問道。

“永昌金礦,你去過沒有?”

“沒有。”堂堂小王爺,無需踏足那種地方。

“那你來看看鄭氏金礦吧。”戰瑤說著,策馬揚鞭,領著宇文夜明再次來到鄭氏金礦。

宇文懷都依舊沒在,監守也說不明白,好像去見客了。不過那沒關係,戰瑤是鄭家所謂的侄媳婦,想入金礦,沒人會攔。

然後,宇文夜明就看到了金礦內的慘象,衝破了他對苦難的想象。榮華一身的宇文夜明,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桎梏。

“他們是犯人嗎?”

“不是,他們是凜西之民,金礦的挖金工。”

“鄭氏金礦如此苛責挖金工,你是想讓我知道這些嗎?”

“你覺得永昌金礦會有不同?”戰瑤反問道。

“不可能,我廣平王府,從不欺負人。怎會如此對待挖金工?”宇文夜明不信。

“那你不妨去你們永昌金礦看上一看,看他們是否如你想象之中安樂。小王爺,你身為凜西人,吃過凜西產的糧嗎?”

“你這話從何講起,我每日所食,不都是凜西糧嗎?”

戰瑤笑著搖頭,命人取來一個挖金工平日所食的窩頭,遞給宇文夜明,“你平日所食,包括這幾日在鄭府吃的,都不是凜西產糧,這個才是。”

“這不就是個窩頭嗎?我雖然平日不喜吃,也是在府中見過的,軟糯無味。”

說著,宇文夜明毫不在意的將窩頭塞入口中,咀嚼了兩下,就覺麵團粗糲,他試著下咽,那東西粗魯的劃過他的喉嚨。

“呸!”宇文夜明吐了出來。

“這就是凜西糧。凜西雖金礦繁多,但良田稀少,土地貧瘠,種出來的糧,就像這樣。”

“那還種什麼糧啊,買別地產糧不就行了?”

“是啊,那還種什麼糧啊?他們不種糧,沒有別的生路,就在金礦裏做挖金工啊,就是你眼前所見的這樣啊。”戰瑤攤開雙臂,介紹道。

宇文夜明陷入沉思之中。

“小王爺,回京梁看看去吧,看看你們富足的永昌金礦,是否也如此苛責挖金工,看看你們京梁周邊的農人,是不是吃的都是凜西糧。凜西實行以糧換金之策,你去看看,那些農人所收成的凜西之糧,能換多少凜西之金。”

宇文夜明將眉頭皺了起來。

“小王爺,建功立業不一定要到胥北去,守護一方百姓和樂,當是大丈夫所為,可做大丈夫,不一定隻要守護胥北之民。凜西之民,亦是大燕的百姓啊。”

“那真如你所說,我現在應該做什麼?”宇文夜明問道。

“我不知道,但肯定不是收購金礦。”戰瑤掃視了宇文夜明一下,“首先把你這套行頭換了吧,少年的風采,絕不是把自己埋藏在富貴榮華之中。”

宇文夜明點頭,將自己這身金線衣,換成了清爽的一襲白衣。

再看宇文夜明,眉清目朗,俊如朝陽,這才是意氣風發的少年,該有的模樣。

“嬸娘,我要回京梁城去了。”宇文夜明鄭重宣布。

“好。”

“一切要如嬸娘所說,我就再回來找你。”

“找我做什麼?”

“你是見過武王的人,你要告訴我,如果武王遇到了這種事情,會怎麼辦?沒有戰爭,百姓卻貧瘠不堪,這個時候,武王該如何成為百姓心中的英雄?”

“我不知道,也許武王也不知道,或者你可以去問我的丈夫。但是小王爺,如果你做到了,你就是當之無愧的,凜西的王。”

“這才當是少年大業,對嗎嬸娘?”

戰瑤點頭讚同。

“你的丈夫也曾成就一番大業嗎?”宇文夜明問道,他肯叫戰瑤嬸娘,卻不肯稱宇文懷都為叔叔,因為他所尊敬的,隻有能戰勝他的人。

“是的,而且,他還在繼續。”

“所以,鄭家的人派他來守金礦啊。”宇文夜明笑道,“如果隻是他來守,我未必會輸的。還是嬸娘比較厲害,還是胥北之地,出來的人,比較厲害。”

“你既然決定要走,我就再叮囑你幾句,那個叫齊誌楠的人,你還是離他遠一些。”

“為什麼?”

戰瑤略作思考,回複道:“他無法理解你心中的大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