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推心置腹下

“又來了。”宇文懷都不屑言道,“我幾時冤枉過你?不是跟你講了,莫陽山我去過?說了要與縣丞大人推心置腹,你還是不信啊。”

宇文懷都取出那塊玄鐵牌來,丟到劉文遠麵前。

“如意賭坊的玄鐵籌碼,是在莫陽山上找到的。想必他們就是以此籌碼,換物換糧,活得如意自在。作為一方縣丞,城內的賭坊和莫陽山的匪盜有勾連,你會不知道?太子到,養生息,不是你的人去送的信嗎?”

劉文遠餘光瞥了一下地上的牌子,顫抖道:“如、如若如意賭坊與莫陽山匪盜有勾連,卻是下官,監管不力。可是要說下官與匪盜有所勾連,實在是冤枉啊。太子是否聽信了匪盜的讒言,那幫凶惡之徒所言,不足為信,還望太子明鑒啊!”

宇文懷都輕蔑一笑,道:“縣丞大人好手腕,既食官家俸祿,又得匪盜好處,一人去食兩家飯,無能之輩可做不到,但現在,你必須二選其一。成大事者不拘小節,我若是在意你之前的惡行,方才就不會打了那位狀師,將那幾位農人監押。”

宇文懷都眼珠一瞟,做出思考狀,後言道:“叫李大柱對嗎?去莫陽山的途中,我遇到了他,正將你的小吏擊到在地。太子到養生息的傳信,就是從那小吏身上搜出來的。你現在告訴我,是那刁民李大柱與匪盜勾結,聯合小吏陷害你?”

正是如此,本是劉文遠想要說出的話,話到嘴邊,他又咽了下去。

“那李大柱雖被關押至牢獄,我已命飛燕軍看守,匪盜之事不結,你別想動他。剛才有一事,我說錯了。不是要你在官家匪盜之間二選其一,而是在遠大前程和掉腦袋之間二選其一。沒有時間供你思考,現在就告訴我,你選什麼?”宇文懷都鄭重言道。

“前程,下官選前程。”劉文遠堅定而言。

瞞不住的,眼前的太子,並非坊間盛傳那般無能孱弱,相反,他聰慧機智。去莫陽山匪窩走了一遭,還能全身而退。與其欺瞞,不如坦誠。

他需要我,不僅剿匪需要,日後他榮登帝位,也依然需要。劉文遠這麼堅定的認為,他理解了太子所說,推心置腹的意思。

太子將他所作所為摸得一清二楚,卻不予聲張,更不予懲戒,將他的把柄牢牢抓在手中,日後,就必然會一心一意為太子做事。

佩服!

“我要以最少的代價,去換莫陽山的那群匪盜從此消失。招安,你去談。”宇文懷都嚴肅道。

“很難。”劉文遠直言。

已經聊到如此地步,還得到這個答案,宇文懷都不禁倒抽口涼氣。

“下官雖與那幫匪盜有些聯絡,但並不能控製他們。說來慚愧,堂堂縣丞與匪盜的關係,是平起平坐。實話講,官府確實對那幫匪盜無可奈何。下官與匪盜勾連,無非是換個雙方的安穩。”

“嗬嗬,匪盜而已,真以為自己可以跟官家平起平坐?你去談,要金要銀,要糧要物,談出個所以然來。臨陽物資不夠,我去京華調。你把本太子的誠意傳達過去。”

“下官盡力而為。”

“當然本太子有的,不止是誠意。清匪的決心也一樣傳達過去。他們若是肯被招安,之前所做所為,可以不跟他們計較,並且,以後吃的是官家的俸祿。如若是不依,我此去京華,調的就是兵了。他們有天大的能耐,不過三千餘人,京華駐軍五萬,我調三萬來,十倍於他,誓要讓那幫匪,插翅難飛!我是不想大動幹戈的,但是,他們敢蔑視官家尊嚴,本太子總能讓他們付出慘重的代價。”

“下官,明白了。”劉文遠說。

“縣丞大人,災民鬧事,你都可以處理的滴水不漏,招安這點事,也希望你不要讓我失望。”

“一定。”

“本太子要的是,庭南邊境再無匪禍,而不是假意投誠。”

“是。”

“庭南之務,將來能否交托於你,就看這次你的表現了。”宇文懷都許諾道。

劉文遠雙眼放光,再次叩首道:“謝殿下。”

“現在縣丞大人可以坦誠相告了,平日裏,你就喝這種茶水嗎?”宇文懷都指了指桌上的空杯說道。

“不是的,葉蘿茶,下官這裏有上等的葉蘿茶。這就叫人衝泡給殿下喝。”劉文遠著急說道。

宇文懷都又邪笑一下,揮手道:“不必了,我就不在此久留了。”

“下官恭送殿下。”劉文遠跪行著轉了身子,目送宇文懷都行至門口。

“對了,招安之事,越快越好,明日就可找匪盜細談,能不能做到?”宇文懷都在門口停下,問道。

“能。殿下,你何時去京華?”劉文遠反問。

“明日,本太子就出發。”宇文懷都堅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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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去京華?”戰瑤問剛剛回來的宇文懷都。

“是的。明日就走,已經讓德順去收拾東西了。”宇文懷都回道。

匪盜不剿了嗎?去京華幹什麼?真的不處置臨陽縣丞劉文遠,而去治李大柱的罪嗎?那個玄鐵牌,你查出什麼嗎?戰瑤有一肚子的疑問,卻不知怎麼說出口。

看到戰瑤的猶疑,宇文懷都又開了口:“你的傷好了嗎?”

“我沒事啊,你還是顧你自己吧。”戰瑤攤開手來,展示自己輕鬆姿態,皮肉隨即疼痛起來,她隻是倔強的撇了嘴,將痛苦忍了下去。

“懷月是你關起來的?”宇文懷都問,他一進門就聽人說,宇文懷月被關在府內。

“當然了,除了我,哪個敢把大燕的懷安公主關起來?”戰瑤得意道。

宇文懷都笑了,“說的也是,你做的很好。”他稱讚道。

做的很好,他知道宇文懷月會鬧。

戰瑤好奇的打量著宇文懷都,眼前這個人,仿佛什麼都知道,仿佛一切都盡在掌握,可是他自己的所作所為卻讓人很難理解。

“相信我。”宇文懷都微笑著衝著戰瑤說。

又是這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