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妙空空雖然現在是老嫗模樣,可是身上必竟有功夫傍身,三下五除二便擠進了人群的內圈。
隻聽此時有人不樂意道:“你個老太太,人家拋繡球擇良婿跟你有什麼關係?擠什麼擠!”
妙空空直接回懟道:“我跟我兒子搶,關你屁事!”
那人做勢就要與妙空空的扭打成一團,林青染也隻得出手相勸,將牛打正歡的二人拉開,揚起一張笑臉道:“兄弟莫生氣,我娘她脾氣暴躁了些,這二兩銀子給你買酒喝。”
那人一把接過林青染手中的銀子,口中還不斷的咒罵道:“呸,別以為有錢人就了不起,等老子娶了那蘇小姐,便也是家財萬貫之人了,看怎麼收拾你!”
那妙空空怎能服氣,做勢就要往他身上撲去,卻被林青染一把抱住腰,他隻得張牙舞爪道:“孫子,你給我回來!看我不打的你滿地找牙!”
“你是嫌別人認不出咱們嗎?別惹事了。”林青染一句話提醒過後,妙空空看了看已經朝他們聚集而來的目光,頓時消停下來,口中卻是不服輸,嘟囔道:“哼,要不是老子有事,怎麼會讓那二兩銀子便宜了他!”
林青染也不揭他的短,拽著他便往外走去,卻不曾想從天上一物砸了過來,本能反應之下,林青染揮手便打,轉過頭去一瞧,竟是一個圓滾滾,繡滿花朵圖案,上係七彩瓔珞的繡球。
那繡球被林青染一打,頓時向外彈射而去,林青染隻覺得身上投來一道幽怨的目光,她順著目光瞧去,高高的閣樓上麵一個麵容姣好的女子,此時正雙目含情的瞧著她,讓她渾身不禁打了一個激靈,“我去!這女的不會看上我了吧!”
正呆愣之間,懷中竟然多了一物,那繡球竟然好死不死地進了她的懷中,妙空空此時正拍了拍她的肩膀,一臉慈祥道:“好兒子,為娘為你找了一門好婚事,莫要辜負為娘的期望哦!”說完,拋了一個曖昧的眼神。
隻剩下林青染一個人在風中淩亂。頓時人群中所有男子的目光都集中在她一個人身上,恨不得將她千刀萬剮一般才能解心頭之恨,“我去,我竟然和這麼多人都有奪妻之恨……”
這繡球剛才雖然被她打飛,卻沒成想讓妙空空又給接了回來,現如今還被塞進了她的懷中,在懷中抱著,隻覺得燙手。
做勢又要將這繡球往外拋去,其他男子都如狼似虎的看著這繡球,等待著被拋出,而樓上那女子幽怨的目光更甚,再說妙空空在此,也覺不可能讓她將繡球丟出去。
妙空空死死地將繡球按在林青染的懷中,滿臉的壞笑,而林青染的目光也滿是威脅,二人正用目光交流著,此時此刻的林青染,恨不得將這個總愛招惹是非的老東西掐死。
就在此時,樓上響起一聲洪亮的聲音。“這位青年才俊既然已經接了繡球,那便是我蘇府的上門女婿,還請這位翩翩少年上前來,跟隨老夫去見過我家老爺和小姐。”
就見一個管家模樣的中年男子穿越過人群,來到林青染麵前。林青染此時卻向後退了幾步,怯怯一笑,尷尬的擺擺手道:“這個繡球是我不小心接到的,小姐貌美,小生實在是配不上……”
剛才還眉開眼笑的那管家頓時斂了笑意,“這位公子說的是什麼話,明知我們小姐是拋繡球招親,你不願意來這裏湊什麼熱鬧!”說出這話時,已經滿是怒氣,而且已經有無數的家丁將林青染團團包圍了起來,如果林青染此時敢說一個不字,定會被群起而攻之。
“嗬嗬,誤會,都是誤會,小姐貌美如花,我怎麼會不願意呢?這可是多少人夢寐以求的!”林青染趕忙賠笑道,她可不想剛進入疆黎地界就弄得人盡皆知。
狠狠的剜了妙空空幾眼,林青染乖乖的跟隨在那管家身後,向樓上走去。
到了樓上,早已經有一位老者在等候。
那老者身穿一件青色綢緞長衫,腰間配以黑色腰帶,上綴玉扣,係以香囊環佩,倒是與疆黎特色服裝不同,一副標準的中原人士打扮。
他頭戴儒帽,麵目慈善,眉須皆以花白,舉手投足間很是風雅。
他先將林青染上下打量一番,然後點了點頭,滿意道:“容貌倒是生得不錯,就是不知道才學如何?”
就在此時,一個嬌滴滴的聲音響起,“爹爹,這人既然是我選中的,哪怕是乞丐我也嫁,還談什麼才學呀……”
一個女子頭戴麵紗,隻露出兩隻眼睛,說話間眉眼彎彎,當真是巧笑盼兮,明如星月,走路時,雙手如青蔥一般,交疊端放胸前,蓮步輕移,當真是大家閨秀之風,體態婀娜多姿。聲音也如黃鶯出穀般清脆悅耳,讓人頓時生出不少好感。
“這叫什麼話?這關乎到我寶貝女兒的終生大事,哪怕是個乞丐也得是個有才學的乞丐,否則我就算給了他萬貫家財,如果才學粗鄙,日後也是與我女兒不能般配的。”那老者麵色一臉鄭重道。
“我就知道爹爹是最疼我愛我的。”那女子撒嬌的倚在那老者懷中。
“好的好的,都是大閨女了,何況這裏還有外人在。”那老者寵溺的輕拍了幾下女子的後背,笑道。
那女子可能是也覺得此行為有些不妥,露出的半張臉已經有些羞紅之色,快步的躲在了老者身後,靜靜地瞧著林青染,滿是小女兒對愛情充滿憧憬的羞澀之態。
林青染一抱拳,朗聲道:“在下才學粗鄙,恐辱沒了小姐,還請老爺收回成命,為小姐另擇佳婿。”
那女子一聽頓時急了,口中的話語尚未說出,便聽那老者開口道:“能有自知之明到是甚好,你也不必自我編排,小女既然看上你,便是老天爺安排的,注定你們二人有緣,再者說,就算是個蠢蛋,在我蘇家書香的烘托之下也能變成才子。”
林青染頓時語塞,這老頭倒是很有信心,也不知是真是假,這牛吹的倒是挺大!心中頓時對這老者由剛才的稍有好感急劇之下,這老頭兒怕不是個滿嘴跑火車的狂傲之輩吧?
雖然心中暗自思忖,但是表麵上卻沒敢表現出來,林青染又忙一抱拳,施了一禮,“在下……”
隻是話未等說出口,便被那老者打斷,隻見那老者捋著自己的花白胡須,高傲道:“罷了罷了,既然小女喜歡,你們擇日成婚便是。如今便先住於別院之中。”說著此事落定,便起身往外走去。
那女子雙目含情的看著林青染,從懷中拿出一枚雙環玉佩,摘下其中的一枚交到林青染手中,羞澀的低下頭,聲音更是柔弱如風,“我等你……”而後匆匆的跑出了房間。
林青染看著手中的鴛鴦玉佩,再看著那漸行漸遠的女子身影,不禁嘴角抽搐,站在風中好一陣淩亂。“這下可真是玩大了……妙空空,你給我滾出來!”
喃喃自語後,她雙手掐腰轉過身去,如河東獅吼一般,到處搜尋著妙空空的蹤跡。
妙空空怎可能留在這裏,除非他現在是嫌自己命大,在那父女二人離開之時,他亦就腳底抹油溜了出去。
樓外的人都已經散去,樓內也隻剩下了林青染一人,當即便有人在前引導著林青染上了馬車,往那老者口中的別院駛去。
行進了大約有半個時辰,終於來到城郊的一處宅子麵前。隻見這宅子足足有四五畝的占地,以白牆圍起,上砌綠瓦,門前更是種植了果樹,而那門樓也很有特色,屋簷上翹,上綴鈴鐺,典型的江南民居造型。
進了院子,假山林立,周圍種以各色鮮花,再往裏麵走去,是一道蜿蜒而動的小溪,流水潺潺很是愜意,有一座拱形小橋連接小溪兩端,橋邊種以垂柳,小溪兩旁皆鋪滿白色鵝卵石,溪流之中各色小魚暢快遊動。
同樣院中的各個角落都栽種了奇花異草,在這溫差如此之大的地帶竟然能營造出這種氛圍,可見是下足了功夫與金錢。
院中滿是亭台樓閣,花牆之上開滿各色形狀的扇窗,或圓或扇形,端的個曲徑通幽,景色層層疊疊,美不勝收。
“那個,兄台,咱家老爺是做什麼生意的?”林青染不禁向身邊的小廝謙虛問道。
那小廝見林青染態度謙和,當即也彬彬有禮的施了一禮,這才道:“我家老爺乃是燕國皇胄,年輕時也是風度翩翩,滿腹經綸的才子,後來與我家夫人一見鍾情,便追隨來到這疆黎之地定居,平日裏做些香料絲綢的生意,積攢下了這些財產。”
雖然這小廝說的語氣平平,但是一個皇親貴胄竟然為了一個疆黎女子,放棄原本的榮華富貴,追隨來到這人煙罕至之地也算是有莫大的魄力了。
至於他所說的香料絲綢生意,恐怕也早已經遠銷其他國家,否則不可能有如此大的財力,將一個別院都建得如此精美絕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