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青染轉身回了自己的屋子,背抵屋門,淚水模糊了她的雙眼。
“娘子,你聽我解釋!”燕塵拍打著緊閉的房門,“杜婉兒對我有用處,所以我才……而且昨晚我來不及用迷幻香……”
房門仍舊緊閉,林青染因為哭泣而雙肩聳動。
“壞爹爹,娘親哭!”“壞爹爹!”兩個娃娃看見這一切,他們雖然不知道原因,卻是知道是燕塵惹哭了林青染,所以兩個小家夥都搖搖晃晃的走過來,揮舞著小拳頭捶打著燕塵。
“爹爹晚些再來,希望你們的娘親能夠想明白。”燕塵將兩個小娃娃從身上拉下來,無奈的抬腳往院外走去。
“喜寶,樂寶,娘親的乖寶寶……”林青染打開房門將兩個小娃娃迎進屋中,緊緊的擁著他們兩個小小的身軀,看著空蕩蕩的院落,眼淚又止不住的流了出來。
“娘親不哭。”“娘親有寶寶。”兩個小家夥伸出胖嘟嘟的小肉手,輕輕地為林青染拭去眼角的淚水。
感受著來自兩個小家夥的關心,林青染忍不住淚水流的更凶。
日日夜夜,林青染的院子愈發的冷清,而杜婉兒的院子卻是日夜笙歌,燕塵頻繁的出入她的院子之中,盛夏逐漸來臨,池塘的荷花已經全部開放,蟬鳴聲此起彼伏,讓人愈加的煩躁。
“你真的都不再去爭取一下嗎?”陌如玉翻檢著簸箕的藥材,對正在研磨製藥的林青染道。
林青染低頭忙著手中的活計,一言不語,估計哀莫大於心死最能貼切不過。
“既然你在這裏生活的並不快樂,不如我們回幽幽穀。”陌如玉放下手中的藥材,定定的看著林青染,期待她能給出一個答案。
林青染也放下了手中的活計,走到台階上,抱膝而坐,抬頭望著院子外的天空,“你看我們現在這樣,像不像一隻被困在井底的青蛙?可是我們除了能做一隻青蛙,卻別無選擇。朝廷勢大,我們不依托於燕塵,能拿什麼與朝廷抗衡?我們可以不顧一切,但是喜寶與樂寶卻還沒有看過這世界上的精彩……”
就在此時,忽聽院外傳來阿康急切的呼喊之聲。“王妃!王妃不好了!王爺突然咳出了血,整個人都昏了過去,恐怕,恐怕整個人是不行了……”說煩驚慌的阿康,堂堂七尺男兒,眼眶中卻流出淚水來。
好似晴天霹靂一般,前幾日還生龍活虎的一個人,怎麼就突然如斯!
林青染“噌”的一聲站起,提起裙擺發瘋似的往燕塵的院子飛奔而去。
直接破門而入,將伏在燕塵身上嚶嚶哭泣著的杜婉兒一把拽開,杜婉兒剛要破口大罵,卻被林青染突然轉過來的一雙充滿冷冽殺意紫色的眸子駭的緊緊的閉上了嘴巴,悻悻的坐到角落之中,再也不敢張口。
手撫摸上這個日思夜念的麵頰,這張麵孔之上,哪還有平日的意氣風發。
臉色蒼白如紙,渾身上下更是瘦弱的皮包骨頭,眼眶深凹,顴骨高高支起。這才幾天的時日?竟將一個人生生的變了模樣。
“你到底將他怎樣了!”林青染猛得轉過身去,一手扼住杜婉兒的咽喉,將她整個人提至半空,雙眸之中殺意迸現。
杜婉兒雙手拚命的拍打著林青染的手,口中瘋狂的高喊著:“我沒有,我沒有,你這個瘋子!”
林青染陡然增加了手上的氣力,眼見杜婉兒的臉色由紅變紫,呼吸愈加窘迫,恐怕就要命喪於林青染之手。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阿康一個箭步走上前來,慌忙提醒道:“王妃,這女人王爺確實是留著有用,不如先留她性命!”
林青染聞言這才鬆開緊扼杜婉兒脖頸的手,坐回燕塵床邊,留下杜婉兒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
亦跟在林青染身後趕來的陌如玉已經扣上燕塵得脈搏。
“他是中毒了。”陌如玉一臉的凝重之色,林青染下意識的又朝縮坐在角落之中的杜婉兒走去,手又重新扼上她的咽喉。
這杜婉兒還沒從剛剛的驚嚇中醒過神來,此時一顆心早已嚇破,驚慌之中口不擇言道:“不可能,我隻是在他的飲食中添加了可以與我纏綿的藥,怎麼可能會讓王爺中毒,我要去找那個騙子,他告訴我無毒的呀!”
林青染一手將這個女人甩飛出去,若不是還要用她找出毒害燕塵的幕後黑手,自己現在就一掌結果了她。“王爺若是有個好歹,我便將你挫骨揚灰,為他陪葬!”林青染眸中此時是濃重的殺意。
“可能看出是何毒?”林青染轉過頭來,急切的向陌如玉問道。
“此毒配方古怪,我一時不能確定用量,唯有有那毒藥,我才能配出解藥。”作為天下第一用毒高手的陌如玉,竟然也一臉難色。
這次沒用林青染出手,阿康手中寒刃閃過,已經架於杜婉兒脖頸之間,隨時都能結果了她的性命,他雙目圓瞪,冷嗬道:“趕緊去拿毒藥,再敢動歪心思,我一劍
宰了你!”
“好,好,你小心你的劍,我這就去……”杜婉兒恐懼的看著,鑒於自己脖頸之間的利刃,感受著從脖頸上傳來的涼意,她渾身上下抖如篩糠,哆嗦著往屋內的化妝台走去。
來到化妝台旁邊,打開一個隱秘的小櫃,那杜婉兒看著空空如也的抽屜,嚇得一屁股坐倒在地上。“不可能!我明明還有半包就放在這裏!”說著,她驚恐的看著阿康,一把抱住阿康的腿,嚎啕大哭祈求道:“阿康侍衛饒了我,我對王爺還有用!”
阿康懶得再理睬這個胸大無腦的女人,一腳將她踢開,收了手中長劍,冷聲吩咐道:“來人!將這個女人打入地牢!”而後從屋外進來兩個侍衛,架起瘋狂掙紮的杜婉兒往外走去,任憑她怎樣哭喊,也無動於衷。
而屋內的林青染已經是滿臉的焦急之色,她急切問道:“陌如玉,可還有其他辦法?”
“解藥我是能配製出來,隻是是藥三分毒,而且解他身上之毒,隻能以毒攻毒,此毒藥藥性強烈,那解毒之藥便也是烈性非凡的毒藥,如此一來,如果稍微用量不對,他便有性命之憂。”陌如玉沉吟片刻道。
林青染輕輕的撫上燕塵的麵頰,看著這個曾經為她遮風避雨的男人,毅然決然道:“你隻管去配藥便是。”
陌如玉隻得去配藥,這解藥之中皆是毒物,他心中滿是擔憂,好似已經猜到了林青染接下來的舉動。
煎好藥後端到林青染眼前,隻見林青染手持匕首劃破燕塵的手指,用瓷碗將他的血接住,隻見流出的血早已經變成黑色,顯然易見燕塵早已經毒入骨髓。
接了滿滿半碗,在阿康欲言又止的表情中,林青染端起碗一飲而盡。
隻見片刻之後,林青染麵頰之上已經布滿痛苦之色,她緊咬雙唇,雙拳緊握,指甲已經深深的嵌入皮肉之中。
“給我藥!”林青染強忍住百蟲噬骨般的痛苦,緊咬牙關道。
陌如玉看著這個樣子的林青染,心好似被剜著一般疼痛。舉著藥碗的手,不知是該遞出去還是該收回來。
林青染一把搶過陌如玉手中的藥碗,仰頭一飲而盡,就在眾人期待的目光之中,一大口鮮血從她的口中噴湧而出,整個人臉色變得煞白,身上的疼痛更加明顯。
“王妃!”“青染!”阿康與陌如玉同時響起一聲驚呼,陌如玉更是衝上前去將虛弱不堪的林青染一把攬入懷中。
武林第一魔頭竟然忍不住滿眼熱淚,陌如玉擁著林青染,憐惜道:“為了一個背叛了你的男人,值得嗎?”
“值得,因為愛過,因為他是我兩個孩子的父親。”林青染扯動嘴角,臉上揚起一抹苦笑。“再配藥來。”
“青染!”陌如玉將她擁得更緊,希望她能停止她現在瘋狂的做法。
隻見林青染痛苦喘息著搖了搖頭,陌如玉隻得一咬牙繼續重新配藥。
又是一碗苦湯藥,林青染苦苦的支撐起身子,接過藥碗的手已經開始顫抖。
同樣一口飲下,同樣又是噴湧而出一大口鮮血,染紅了身下潔白的床單,猶如雪地上盛開的朵朵梅花。
第三次,第四次……
陌如玉早已紅了眼眶,緊緊按住林青染又要喝下藥汁的手,“夠了!”
林青染淒美一笑,聲音虛弱得已經幾不可聞,“讓我再試這最後一次……”
“傻瓜,孩子們如果沒有了父親,又沒有了你,你讓他們怎麼辦?”陌如玉搖晃著林青染,恨不得將這個女人搖清醒。
“我若是死了,你替我好好的照顧他們……”說完林青染搶過陌如玉手中的湯藥一飲而盡。
湯藥的力量在她的肺腑之中翻騰著,身上劇烈的疼痛讓她緊閉雙眼,身上好像有兩股力量在不斷的撞擊著撕扯著。
林青染的身體蜷縮成一團,忽而身體好似墜入冰窖之中,冷入骨髓。忽而渾身上下好似被熊熊烈火燃燒,讓人痛不欲生。
突然,她頭往床外一歪,一大口黑色鮮血噴湧而出,而後整個人緊閉雙眼,向後倒去。
“青染!”“王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