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的生命本就是你給的,即使你不說,我心中也早已將你認作他們的幹爹。“林青染回過身來,二人之間的尷尬化於無形,說破之後,二人的相處更加的隨意起來。
回到桌前,二人吃著餃子,陌如玉更是毫不吝嗇的誇獎著,“這餃子味道不錯,這是我這輩子過的第一個年三十,真好。”
“在我們那裏,可是有一句話叫餃子就酒,越喝越有,說的就是這餃子的味道好。如果你願意,每個年三十我們都在一起過。”林青染笑道。
“那當然好。”陌如玉心滿意足的吃完餃子,揉了揉肚子,這行為動作哪裏還有半分高冷的模樣,好似一個神仙終於被從神壇拉下,沾了凡塵。
一夜無話,當清晨的鞭炮聲響起,新年伊始,無數的孩童成群結隊的敲響各家各戶的院門,小小的嘴巴好像抹了蜜一般,無非是說著些吉祥話。
大家都圖個吉利,這些大人都回屋拿了些吃食,放入這些小孩子的竹籃中,家裏有小孩的亦會加入這個隊伍,新年便在熱鬧聲中開始了。
今日的林青染穿了一身大紅的蝶戲水仙裙衫,隻見她梳著淩雲髻,頭頂斜插著一支瑪瑙簪,腳上穿一雙雲煙如意水漾紅鳳翼緞鞋,丹鳳眼,遠山眉,麵頰粉黛未施,卻仍舊是傾國傾城。
黃岩一大早便提了禮物上門,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林青染雖然不想與他有太多的瓜葛卻也隻得讓他進來。
“夫人新年好。”“黃大人新年好。”讓了座,看了茶,二人一時無話。
“黃大人有事吧?”林青染輕抿一口茶說,直接將黃岩此行的目的一語道破。
黃岩尷尬一笑,也不在隱藏,“近日海城難民增多,居民們都怨聲載道,不知夫人可有什麼好的建議?”
“這治理之事應該是黃大人之職吧?如若大人有銀錢之困,民婦自當支持,隻是民婦實在是愚鈍無法,如若無事,民婦還有些事情要處理,就不陪黃大人了,流夏,送客。”沒等黃岩說些什麼,林青染便下了逐客令,直接起身,回了裏屋。
黃岩碰了一鼻子灰,也隻得灰溜溜的離開。
大街上與新年不相符的是,海城各處都充斥著難民,而且數量仍在不斷的增加,惹的海城的居民都是苦不堪言。
一開始,居民們還能拿出富裕的糧食救助一下,可是隨著難民的增多,治安開始變得混亂,有的已經改成了明搶,一時之間,海城家家戶戶每到傍晚來臨,便關門閉戶,往日的繁華不複存在。
隨著難民死亡人數的增加,街道上已經橫屍無數,黃岩已經忙的焦頭爛額,隻是奈何難民的數量卻仍在增加,雖然林青染開設了許多的避難所,但是仍是杯水車薪。
“小姐,我們真的不管嗎?”猴三兒擦了擦頭上的汗水,手上仍不停歇的為難民往外遞著饅頭,眼見一籮筐饅頭便見了底。
“管?要如何管?這天下不公之事如此之多,以我一己之力如何能管得過來?盡你我所能便是。”林青染又搬來一筐饅頭,猴三兒趕忙從她手中接過,點頭應是。
又過了幾日,海城之中難民之事仍是不見起色,這日妙空空踢踏著鞋回來,一臉的哀怨之色,口中不斷的咒罵著,“這叫什麼事兒?去個酒館吃個飯,這酒館竟然說沒油下鍋,他媽的沒油下鍋,開什麼酒館?浪費老子的感情!”
看到林青染嘴角擒笑的看著自己,妙空空不由的更加氣憤,“你說你存了那麼多的油,不賣用來燒火嗎?”
“既然我師父發話了,那當然是要賣的,從今日開始,我的所有產業,便開始售賣這花生油吧。”說完,招呼來猴三兒吩咐下去。
妙空空看著林青染一臉的錯愕,到現在為止他還不能確認就隻因為他的一句話,林青染就突然開了竅,竟將儲備的這些花生油就都售賣了。
花生油的銷路出奇的好,僅僅兩天,林青染便賺了個盆滿缽滿,隻是另所有人奇怪的是,林青染竟然沒趁這個機會將所有的花生油都售賣,見識來林青染本事的大家也就沒有多問。
所得的銀錢,大多數被林青染用來賑濟災民,儲存的土豆亦被從倉庫中拿出來,無償的發放給災民。
而且林青染在災民中雇傭了數百人為長工,倒是為黃岩減輕了壓力,天氣漸暖之時,災民已經被安置妥當,黃岩便又提著禮物上門感謝。
林青染這次直接是避而不見,讓這黃岩碰了一鼻子的灰。
黃岩沒說什麼,倒是他身邊的小廝卻是怨氣滿滿,“這女人以為她是誰,竟然敢不把您放在眼裏!”
“閉嘴,她是有大能之人,自是有著尋常人沒有的傲氣。”黃岩嗬斥道,便轉身離開。
所謂一年之計在於春。
春天來臨,林青染開始大麵積的開拓荒山,以用來種植土豆以及花生,連妙空空都在調侃林青染,現在儼然就是一個地主婆。
脫去來冬裝的兩個小娃娃,身體不再是那麼的臃腫,已經開始搖搖晃晃的學步,林青染每日便與陌如玉修習武功,空餘時間便一同逗弄著兩個娃娃。
花生油雖已經表麵上解決了用油的問題,可是時日不多,用油的危機卻又顯現出來。購買花生油的商販已經踩破了林青染小院的門檻,其中甚至還有人來自京城。
這一次,林青染囤積的花生油再一次賣出了天價,畢竟那些達官貴人不缺錢,掙這些人的錢,林青染更是心安理得。
江湖上似乎也風平浪靜,五大門派沒有在找林青染的麻煩,日複一日,好似一切都歸於平靜,隻是,隻有林青染知道自己心中的那股複仇的怒火卻從來沒有熄滅過。
那峨眉派的老妖婆曾經與燕塵索要忠義山莊的武功秘籍,說是可以給他們母子太平,最近這些妖婦如此太平,難道是達到了自己的目的不成?
如果真是如此,那燕塵怎麼會有忠義山莊的武林秘籍?難道那晚之事與他也有莫名的聯係?
林青染望著北方,不禁雙眉緊促,如果自己的仇恨與燕塵有關係,那作為這兩個娃娃的爹爹,自己又該如何抉擇?
“小姐,京城又來人了。這次點名要見你。”猴三兒急匆匆的跑了進來,打斷了林青染的思緒。
“哦?這麼快便按耐不住了嗎?”林青染嘴角露出一抹冷笑,起身往外走去,“走,讓我們去會會這來自京城的貴客。”
廳中已經有人在等待,見林青染走來,這人說了話,隻聽他聲音尖細,陰陽怪氣,“哎呦,這平陽王妃還真是難請啊!”
林青染冷冷一笑,徑直走到主位上坐下,接過流夏遞來的茶盞輕抿著,“今日公公前來,恐怕是有求於我吧,這求人不也得有個求人的態度不是?”
那人頓時臉上變色,氣急敗壞的一拍桌子站了起來,指著林青染便罵,“你還真把自己當個人物了!雜家給你臉別不要臉,平陽王見了雜家還要畢恭畢敬,你算是個什麼東西!”
林青染把手中的茶盞用力的往桌子上一放,頓時茶水四濺出來,而她也‘噌’的一聲站起身來,走到那人眼前,冷聲道:“我與平陽王早已經沒有關係,平陽王給你臉,那是他,可是我這裏卻沒有!臉不是別人給的,而是自己掙的,你不值!”
那人氣的七竅生煙,一手拿著一個帕子,指著林青染的鼻尖,哆嗦著半天卻說不出話來。
“至於我是什麼東西?嗬嗬,我不是東西,所以還請公公請回吧,免得與我打交道,降低了您的身份。”林青染說完,直接轉身離去,獨留那閹人在風中淩亂。
“混賬!”那閹人抓起茶盞猛的摔到地上,而後頭也不回的離去。
猴三兒的一顆小心肝被駭的都跳到了嗓子眼,他亦步亦趨的跟在林青染身後,哆哆嗦嗦道:“小姐,咱們這麼惹朝廷的人,不會有什麼災禍吧?”
隻見林青染卻是胸有成竹,冷笑道:“那個閹人定會去而複返的,無礙。”
對於林青染的話,猴三兒將信將疑。
就這樣在忐忑不安中過了幾日,一切倒是風平浪靜,那閹人並沒有來找林青染的時候麻煩,猴三兒終於長舒了一口氣。
“叩叩叩……”院門被人叩響,猴三兒開開門,看著門外的人驚掉了下巴。
隻見外麵站著的,手裏親自提著幾盒禮品,臉上洋溢著討好的笑容,點頭哈腰的不正是那日摔門離去的那個閹人?
“小兄弟,你家王妃可在?麻煩去通稟一聲,就說李德子前來求見。”說著,那閹人向身後跟隨著的人使了個眼色,那跟隨的小廝忙拿出一袋碎銀子放到猴三兒手上。
一時之間,猴三兒愣在當場,這銀錢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什麼時候,這些狗眼看人低的朝廷內官給他們這些下人送過銀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