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怡兒可知道這薔薇花還有其他的一個花名?”燕晟笑著問道。
“陛下可說的是漢武帝與麗妃的典故嗎?薔薇花又叫買笑花,當時漢武帝與麗妃在禦花園遊玩,漢武帝看著滿園盛開的薔薇花,不禁感歎此花絕勝佳人笑也,麗妃當即笑問,笑可買乎?武帝說:可。麗妃便取黃金百斤,作為買笑錢,以盡武帝一日之歡。“買笑花”從此便成了薔薇的別稱。”李欣怡麵無表情掙開被燕晟握住的手。
“陛下不是漢武帝,我也不是麗妃。”李欣怡進了內殿卻將房門緊閉,追隨著她腳步跟上去的燕晟吃了個閉門羹,也不惱,悻悻的摸了摸鼻子,領著太監離去了。
得不到的也許便是最好的,李欣怡雖然拒絕了燕晟,但是賞賜卻源源不斷的被送往薔薇苑,讓皇宮中的女人都為之嫉妒。
合歡宮。
楊貴妃斜倚在榻上,宮女走到她耳邊一陣耳語,她噌的一聲站起身來,一掌拍在軟榻的扶手上,咬牙切齒道:“這個李同光太不把本宮放在眼裏了,竟然還想用自己的女兒來拉攏聖心!”
隨即又冷聲一笑,“本宮倒要看看,他沒有本宮的解藥,到底能夠蹦噠幾天!一個愚蠢的女人在這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宮中,能夠撲騰出什麼浪花來!”
身邊的宮女走到她的身邊,輕輕地扶她坐下,為她輕柔的捏著雙腿,諂媚道:“李相爺父女怎麼可能逃得過娘娘的手掌心?不過是秋後的螞蚱,蹦達幾天罷了。”
楊貴妃聽了很是受用,眯著眼睛,慵懶的躺在軟榻之上,享受著宮女的按摩。
薔薇苑。
李欣怡呆呆的坐在床榻之上,看著擺放在自己眼前成箱成箱的華麗衣裙,以及各種金銀珠寶首飾,不禁冷笑,“這世界上金錢能買到一切嗎?還是一位權力可以得到一切東西?枉我活了二十載,竟然將所有的時光都荒廢了,真是可笑……”
人總能在自己落魄之時,想起自己以前的種種,無不充滿後悔,甚至是幡然醒悟。
“小姐,您真是時來運轉了呢,看這賞賜,真是……”貼身丫鬟蓮兒麵露喜色,沒等她說完,便被李欣怡打斷,“蓮兒我想休息一下,你出去幫我看著,沒有我的吩咐,誰都不許進來。”
蓮兒聽後一怔,忙急切問道:“小姐,你是哪裏不舒服嗎?”
麵對小丫鬟的關心,李欣怡欣慰的笑了笑,搖搖頭道:“我沒有事,隻是有些乏了,你出去吧,有事我自會喊你。”
蓮兒這才放下心來,退了出去,並為李欣怡關好房門。
李欣怡端坐在銅鏡之前,看著鏡麵之中的自己,手不自覺輕輕的撫上自己的臉頰。
裏麵的人兒雪白的肌膚白的沒有絲毫血色,病殃殃的神態倒是讓她有了幾分我見猶憐的韻味,柳葉彎彎的眉,圓圓的杏目,嬌小的鼻翼,如水蜜桃一般粉嫩的櫻桃小口。
拿起螺黛輕描雙眉,手指蘸取胭脂輕點朱唇,挽鳳髻貼花黃,素手執起金步搖仔細的插進發中,又拈起幾朵薔薇花,別在發間,讓她蒼白的膚色,頓時顯得紅潤起來。
脖頸上佩戴著金質合歡花紋玲瓏項鏈,一條一條繁複層疊的金絲正巧壓在鎖骨之上,更顯得脖頸細長。
打開包袱,一件大紅色的喜袍顯露出來。
李欣怡小心翼翼的將大紅喜袍拿出,歡喜的穿在身上。喜袍用上好的綢緞製成,上麵繡著彩蝶戲百花圖案,活靈活現的繡工使得百花爭豔彩蝶翩翩起舞,層層疊疊的裙擺上,還繡了百合暗紋,喜袍外麵罩以大紅輕紗外衫,盈盈一握的腰肢用金色的腰帶束了,配以流蘇香包,通體透徹的鴛鴦扣玉佩。
鞋子也換上一雙大紅喜色的繡花鞋,輕移蓮步,裙擺晃動,端的個搖曳生姿,顧盼生輝。
李欣怡對著鏡子輕輕一笑,終於露出了這些日子以來最真實的笑容。那笑容燦爛得好似夏花開放,那美麗的容顏,好似外麵妖嬈奪目的薔薇。
“王爺,怡兒去夢裏找你了。”李欣怡輕輕地躺在了床上,從懷中拿出一個小白瓷瓶,倒了一顆藥丸,咽喉滾動便咽入了腹中。
輕輕的閉上雙眼,唇被緊緊的咬著,好似是忍受著巨大的痛苦。
日頭漸漸西落。
蓮兒站在門外卻是越來越心慌,小姐已經有接近一日沒有動靜,在門外呼喊她也得不到回應,難道是出了什麼事?
如此想著,她也顧不上會被李欣怡責罵,直接撞門而入。
李欣怡仍是靜靜地躺在床上,仿佛並沒有聽到巨大的破門聲。“小姐!小姐!”蓮兒一連呼喚了四五聲,都不見她回應,伸手往她身上摸去,入手卻是冰涼,顫顫巍巍的將手放在她的鼻翼之下,哪裏還有氣息?
“啊!”蓮兒大叫一聲連連後退,驚慌失措的跌倒在地,而後嚎啕大哭起來,“小姐!你怎麼這麼傻!小姐!”
不到一個時辰,李欣怡服毒的事情便傳遍了整個皇宮,當真是有人歡喜有人憂。
合歡宮中,楊貴妃臉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不屑道:“這小丫頭片子果真是道行太淺,這出好戲還沒看成就死了,嘖嘖……”
貼身宮女亦應和道:“那小丫頭,哪裏見過什麼世麵,早死早托生也是她的福氣!這回都要看那李相爺該如何神氣!”
而此時此刻的相爺府中。
李相爺已經知曉了李欣怡去世的消息,臉上非但沒有半分悲痛之色,口中還罵罵咧咧道:“這個孽障,死都不讓我省心!還要給我招來災禍!我這上輩子到底是作了什麼孽!”
可憐李欣怡這一生,雖然享受的榮華富貴,卻沒有得到世間真情,最親的人把她當作利益的籌碼,她最愛的人,卻又心愛她人,她的這一生充滿了遺憾。
香消玉殞,化作塵埃,隨風飄散在這凡塵俗世之中,願來生清清白白,得到心中所愛。
李欣怡的死,定然是惹惱了燕晟。
“吾皇有旨,李相爺私設刑堂,迫害百姓,現剝奪其相爺爵位,罰沒一年俸祿,欽此!”同樣的宣旨官卻帶來了不同的聖旨。
李相爺長歎一聲,也隻得認命,跪倒在地接旨。接了聖旨忙熱絡的來到宣旨官麵前,正要說些什麼,卻見這宣旨官麵色一冷,直接翻身上馬,對他亦是不理不睬。
“都是些狗眼看人低的東西!”看著宣旨官離去的背影,李相爺忿忿道。
“恭喜老爺,賀喜老爺!”正在此時,小妾紅兒扭著水蛇腰,故作姿態的走了出來,嬌笑著便往李相爺懷中鑽去。
本就心中壓著一股怒火的李相爺頓時便惱怒,一把將紅兒推了出去,橫眉冷對道:“你是不是找死!我女兒死了,官職丟了,你卻恭喜我?”說著,仍覺得不解氣的李相爺抬腳便又要往紅兒身上踢去。
這紅兒慌忙的護住了小腹,委屈巴巴道:“奴家懷了老爺的骨肉,可不就是可喜可賀之事?老爺怎能如此待我?難道是忘了對紅兒的允諾之事了嗎?”
李相爺一聽,忙將腳收了回來,將地上的紅兒抱起來攬在懷中,驚喜道:“你可說的是真的?我真的有後了!”
紅兒點了點頭,得到了她的肯定,李相爺更是歡喜,哪裏還有喪女之痛,丟官之悲哀?
一把將紅兒打橫抱起,大步往紅兒的小院走去,不忘吩咐下人道:“快去將我的三十年老參拿出來,為我的紅兒熬水喝,不能虧待了我的大兒子!”
紅兒窩在他的懷中咯咯的笑著,這李相爺麵上哪裏還有半分的喪女之痛。
可憐李欣怡年紀輕輕的生命,就此逝去,一點痕跡都不曾留下。
海城之中已經是一片繁榮景象。
原來的小漁村,竟然已經慢慢的變成了交通樞紐之地。與梁國的貿易已經打開,梁國的絲綢、茶葉、稻米等從海城源源不斷的湧入燕國,而燕國的陶器、藥材、先進的耕種技術等亦進入梁國,兩國的文化也有了互相交融之勢。
本來家家戶戶破敗的籬笆小院,早已經翻蓋成為白牆藍瓦的小庭院,各戶百姓的錢袋子紛紛鼓了起來,狹小的街道早已經被擴大,原本蕭敗的街道兩旁如今已經繁華熱鬧所代替,商鋪林立,人群絡繹不絕。
黃岩穿著一身便服走在街上,看著這熱鬧非凡的景象,臉上滿是笑意,心中更是樂開了花,海城在他的治理下終於富裕起來,他心中自然是驕傲滿滿。
碰巧林青染正從一家布莊走了出來,黃岩忙迎上前去,笑問道:“夫人親自來檢查生意來了嗎?”麵對名青染身邊盯著他的一道冷漠目光,黃岩直接無視。
林青染也笑道:“這不扯了塊布,順便看了看這布店的經營情況。”這家布店的牌匾上有一個青鬆標誌,顯然這是忠義山莊的產業。海城的經濟蒸蒸日上,林青染怎能放過這個賺錢的好機會,所以在海城盤下了多家鋪子,自己來經營。
“該回去喝藥了。”陌如玉直接冷聲道,言語裏滿是不可抗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