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海城

馬車一路向南,終於在一個濱臨海邊的小城停了下來。小城名為海城,城池雖小,卻是麵朝大海,與梁國也僅一江之隔,地理位置很是重要。

去過沙漠見過草原,另一個能讓林青染惦念的便是這洶湧磅礴的大海。

選擇一個不起眼的小城,為的就是能夠安逸舒適,不配那些令她牽掛的人,發現她的所在。

在小城花了點銀錢,買了一個簡簡單單的小院,小院四周圍著籬笆,籬笆下麵種著各色不知名的小花,大片大片的牽牛花順著竹籬攀延而上,有的已經蜿蜒到了屋頂,在屋頂上開出美麗的花朵。

小院之中有現成的雞窩,林青染又買來了雞鴨,放入其中,一隻被人拋棄的小黑狗也被她收留,僅用了一下午,整個小院便變得生意盎然。

既然是臨海城市,最不缺少的便是海鮮。到了晚飯時間,林青染挎著一個小竹籃出了門,這個城池雖小,卻沒有夜禁,所以有夜市的存在。

趁著夜間涼爽,有許多小販在街邊兜售著一些小玩意,針頭線腦,女人的一些小飾品,更有傍晚時分回來的漁船打到的新鮮海貨。

林青染挑挑揀揀,買了些蝦,買了一條魚。由於緊挨海邊,大多是鹽堿之地,所以這裏蔬菜種類很少,再加上蔬菜不易運輸,大多是當地居民自己種植一些拿出來賣錢,價錢更是昂貴,簡單的買了幾樣,便往回走去。

回了小院,飛身將在屋頂之上翹著二郎腿,半眯著眼睛,昏昏欲睡的妙空空提溜下來劈柴生火,雖不情願,但是這幾日,嚐過林青染手藝的他早已被喂刁了舌頭,再也吃不慣外麵的飯菜。

“徒兒,今天吃什麼?”妙空空興奮道。

林青染挽起袖子笑道:“師父,你是不是該出些飯錢了?再這麼吃下去就把徒兒我吃窮死了。”邊說著,邊將食材一一清洗幹淨,蝦裏麵的蝦線挑出,又準備了調料。

正在生火的妙空空抬起頭來,用帕子擦了擦自己臉上的汗水,順嘴答道:“你的夫君是王爺,金銀財寶不計其數,我怎麼可能吃窮你!”

林青染麵上的笑容瞬間消失,也不再言語,隻是忙碌著手中的活計。深知自己說錯話的妙空空,趕忙轉移話題,眼珠烏溜溜一轉道:“今晚不如咱們去劫富濟貧怎樣?”

“師父,把火燒旺一些吧。”林青染也不答話,專注的看著鐵鍋,見鍋熱了,放入許多的葷油,待油鍋翻滾,將蝦在加雜了雞蛋的麵糊裏一滾,快速的放入油鍋之中,而後拿起筷子,在油鍋之中將蝦上下翻動著。

隨著油溫升高,裹了麵糊的蝦被炸得金黃,一個個漂浮在油麵,拿灶濾將炸製好的蝦全部撈出,撒上特製的燒烤料,散發著誘人的香氣,讓妙空空忍不住伸手便去捏來嚐嚐,卻不成想因為貪吃而燙了嘴,痛得在地上跳腳。

林青染知道,一路走來,妙空空想盡辦法逗她開心,如今這上竄下跳也是故意的,自己如果還是放不下心中的那些心事的話,恐怕都對不起妙空空的這一番心意了。

將蝦炸製好後另起爐灶,鍋中放水,將醃製好的魚整個的放入鍋中,又放上幾碗泡製過後的大米,蓋上鍋蓋便開始蒸煮。

熱氣蒸騰,半個時辰後打開鍋蓋,魚的清香味兒頓時充滿了整個小院,撒上青紅辣椒絲,新鮮的麻椒,潑上一勺熱油,伴隨著‘刺啦’一聲,竄出的麻辣味頓時讓人食欲大開!

旁邊的幾碗米飯也已經蒸製好,米粒雪白透亮,散發著清香,林青染又從籬笆旁邊摘來幾朵油菜花,放在碗中做了點綴,頓時讓這普通的米飯也煥發了不一樣的格調。

簡單的用剩油將那幾個青菜炒了,一一端上桌,一桌之上金黃翠綠,煞是好看。

妙空空忍不住跳到長凳之上,開始大快朵頤,邊大口大口的往嘴裏塞著,邊嗚嗚囔囔道:“徒兒,你這手藝這麼好,不開個酒樓真是可惜了……額……”說著,一口太大噎的他直翻白眼,連忙喝了好幾盞茶,這才讓他喘上氣來。

看著這個樣子的妙空空,林清然不禁被他逗笑,“有師父您在,就憑您的手藝,咱們定會吃香的喝辣的,哪用得著我辛辛苦苦去開酒樓掙錢。”

妙空空一聽,頓時被恭維的找不到東南西北,拍著胸脯保證道:“那是自然,有我在,憑我的本事,怎麼可能讓你餓了肚子!”

林青染莞爾一笑,調侃道:“上次在泰和酒樓純屬是個意外,對嗎師父?”

妙空空想起那日的情況,一時答不上話來,不禁羞紅了臉頰,將頭埋進飯碗裏,與一桌子飯菜奮鬥著。

林青染也不在去接他的老底,也端起碗來,品嚐著自己烹飪的菜肴,說著今日上街的所見所聞,二人有一搭無一搭的說著話。

吃了飯洗漱完畢,沒有了事情的林青染躺在床上,思緒又如潮水般湧來,翻來覆去難以入眠。

隻聽一陣衣服悉悉簌簌的聲音響起,林青染追了出去,屋裏哪還有妙空空的身影。

“閑著也是閑著,不如去跟他湊湊熱鬧。”林清然如是想著,幾個縱身便朝妙空空離去的方向追去。

夜色之中,妙空空的身形如同一隻狸貓一般輕盈矯捷,穿了夜行衣的他,在奔波一陣之後,跳進一個院中,消失在林青染眼前。

跟在他身後的林青染抬頭往這院子門口的牌匾瞧去,不禁頓時滿臉黑線,隻見牌匾上黑底金字,上書‘府衙’兩個大字,敢情妙空空所說的劫富濟貧,便又是偷竊貪官的銀兩,而後分發給那些窮人罷了。

林青染無奈的歎了口氣,亦縱身一躍,去尋找妙空空的蹤跡去了。

此時的妙空空正出現在屋頂之上,將屋頂上的瓦片一片一片的拿開,借著裏麵的燭光,觀察著室內的情況。

一邊查看,他一邊小聲嘟囔著,“這是怎麼回事?這怎麼看都不像是貪贓枉法之人,還是自己沒有找對地方?”

林青染站在他的身後,疑惑道:“師父,你難道也有失手的時候不成?”

這一說話,將妙空空嚇得彈跳起來,看清來人是林青染,這才拍著胸脯道:“我的個乖乖,你怎麼來了,嚇我一跳!”

“喏!”林青染衝著屋頂之下一挑臉,妙空空忙順著她的目光瞧去,透過瓦片,隻見此時屋中燭光搖曳,一個清瘦的身影手裏捧著一盞油燈,從暗室之中走了出來,然後打開房門,出了屋子。

屋頂之上的妙空空與林青染對視一眼,此時不進,更待何時?

二人騰空躍下直奔屋中,暗室並沒有關閉,一個閃身,便走了進去。

暗室不大不小,也就有一間屋子這麼大,用青磚砌了,擺放著一排一排的書架,這些書架上都密密麻麻的擺滿了書籍。

看著這個樣子的暗室,妙空空不禁有些錯愕,當官哪有不貪的?這些書不過是放在這裏做做樣子罷了!

這樣想著,妙空空又直奔牆角堆放著的幾個木箱而去,他就不信這個邪,也許這是木箱之中,便是成箱成箱的金銀財寶!

打開木箱,妙空空直接呆愣在原地,不死心的又打開第二個,第三個……直到所有木箱都被打開,看著裏麵滿滿當當的書籍,妙空空失望的一屁股坐倒在地。

“怎麼碰上了這麼一個書呆子!我的一世英名都讓他給毀了!”妙空空不禁有些懊惱。

林青染倒是笑了,為官不貪,竟然還是如此的清廉,定是一個可以為一方百姓做主的清官,這裏的百姓真是有福了。

正在此時,那名清瘦的身影又走了回來,一手捧著油燈,一手拿著一本書癡迷的讀著,根本沒有發現二人的存在,就在二人的錯愕之中,這家夥直接一腳踩在了妙空空腳上,這才驚覺二人的存在。

“啊!”“啊!”這人與妙空空對視一眼,二人都驚叫出聲,各自向後彈跳了幾步。

倒是林青染反應過來,走上前去,一把捂住此人的嘴巴,向暗室外看了看,生怕他的叫喊聲引來官兵。

“你別叫,我就鬆開你,否則……”林青染在此人耳邊惡狠狠的威脅道,手中拿出了明晃晃的刀子,在此人眼前晃動著。

此人哆哆嗦嗦的點了點頭,林青染這才放開捂在他嘴上的手,這人被放開忙躲到距離林青染很遠的地方去,驚恐的看著他們二人,“你們這兩個賊人?跑到我這暗室之中做什麼!”

妙空空雙眼一翻,從地上坐起身來,拍了拍身上的土,不屑道:“就你?連個錢毛都沒有,我們偷你什麼!”

沒想到那人鄙夷的看著妙空空,也沒有了剛才懼怕的表情,懟道:“書中自有黃金屋,書中自有顏如玉,是你不知道這些書的價值,莫要黑口白牙的玷汙了我這些書!”

妙空空一聽氣不打一處來,作勢就要朝這人打去,卻被眼疾手快的林青染攔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