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至晌午,太陽的光芒略顯毒辣,射的人睜不開眼,然而這依舊不影響大街小巷熱鬧的程度。
無數的小販熱情的吆喝著,街道兩旁的招牌匾額一個接著一個,偶爾有幾輛馬車在人流中艱難地前行著......這一切,都彰顯了京都的繁華與熱鬧。
蘇樂瑤三人在大街小巷中走走停停,時不時走進幾家店麵,待個一兩刻鍾,便又退出,一一視察著蘇府的鋪子。
李誌看著身旁那個矮小而瘦弱的身影,明明已經大汗淋漓,卻也不抱怨,絲毫不嬌氣,心底裏對蘇樂瑤更是生出了幾分好感,見蘇樂瑤實在是累的不行,李誌停下了腳步,問道:“四小姐,要不我們歇會兒吧,找個飯館飽飽肚子,這也是吃午飯的時候了。”
蘇樂瑤雖然乏累,可顯然興致勃勃,若不是李誌提醒,她還不曾察覺已經到中午了,蘇樂瑤看了看喘著粗氣的大寒,點點頭,“好,那麻煩李伯父找個落腳的地兒吧,咱們休息一會兒便出發,爭取在今天之內視察完所有的鋪子。”
李誌一邊默默在心底裏感歎蘇樂瑤的“敬業”,一邊找飯館,隨意找了個看起來不錯的館子,便與蘇樂瑤等人走了進去。
夥計的動作格外的利索,約莫過了一刻鍾,桌上便擺滿了各色各樣的吃食。
大寒見狀,口水直流三千尺,一股腦兒的將矜持全拋在了腦後,大快朵頤起來,那模樣,仿佛餓死鬼投胎,連店掌櫃看了都暗自搖頭。
蘇樂瑤看了大寒這副模樣,噗嗤一笑,對大寒頗感無奈。
“小姐,你還好意思笑我?走了那麼久的路,你知道我有多累多疲憊嗎,我感覺我現在能吃下一頭牛了?”大寒不滿的抗議道。
“好好好,我的錯,你今天就放心大膽的吃吧,就是吃三頭牛,我也付賬!”
一旁的李誌看著這一主一仆耍寶,不由得哈哈大笑。
大寒專心致誌的搜刮著飯菜,李誌也沉默不語,唯有蘇樂瑤,像是懷揣著心事一般,欲言又止......
“李伯父,我們大概還有多少間鋪子沒有巡視?”蘇樂瑤開口問道。
“不多了,還有幾間。”李誌略微思索,答道。
“才那麼少?不應該啊......”
“當然不止這麼點兒,可我們巡視的都是蘇府的鋪子,還有十幾間鋪子是夫人當初從張府嫁過來時帶的嫁妝,本來應該並入蘇府一塊兒打理的,不過老爺為表對夫人的尊重,就把這十幾間鋪子都全權交給夫人打理,所以這次巡視我便沒把這十幾間鋪子納入計劃之內。”李誌給蘇樂瑤細細解釋道。
蘇樂瑤聞言,點了點頭,柔聲道:“雖然已經交給母親打理,可再怎麼說也是蘇府的產業,近來母親也未去打理過,不如我們就順道去瞧瞧?”
“既然小姐有意,那便去瞧瞧罷,不過我們就得吃快點兒了,不然的話怕在天黑之前不能趕回蘇府。”李誌提醒道。
大寒聞言立馬哭喪道;“早知如此,我就不該來的!”
李誌與蘇樂瑤瞥了眼大寒,相視而笑,加快速度埋頭吃飯。
三人吃飽喝足後,便重新出發。
幾人又穿梭在不同的大街小巷,在不同的店麵裏進進出出,周而複始。
當巡視完蘇府的所有鋪子後,蘇樂瑤看了眼身旁的李誌,有些疑惑問道:“李伯父,不知你是否注意到一個問題?”
“什麼問題?”
“有些鋪子明明出於很好的地段,裝潢也大氣奢華,無論是從排麵還是地理位置來講,都是不錯的,而生意卻並不興隆,剛剛我們去巡視的時候,旁邊的店鋪都進去好幾位顧客了,而我們的卻無人問津,就連店裏擺放的貨物,好像也比別的鋪子少許多,實在是令人費解啊......”蘇樂瑤道出了心裏的疑問,當自己在府裏看到賬簿時,便覺得有些古怪,所以才提出巡視鋪子的要求,當現在看了之後,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測,這其中一定有鬼!
李誌聞言,也回憶了下方才的情形,扭頭道;“四小姐真是細致入微,我回想了下,的確如此,可是......沒準是巧合呢?生意這種事,難得說,有時好有時壞,都實屬正常。”
蘇樂瑤微微點頭,“希望是我多慮了吧,那現在我們便去看看母親的鋪子吧?”蘇樂瑤雖然如此說道,可心裏的懷疑卻不曾消散過,而問題的答案究竟如何,一探便知。
蘇樂瑤與李誌一同走進店內,發現鋪子裏的客人還真不少,櫃台上的貨物也是琳琅滿目,店小二一見到蘇樂瑤等人,便熱情的上前打著招呼。
蘇樂瑤與李誌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的眼裏看到了驚訝,張氏的鋪子地段偏遠,可生意比方才那幾家鋪子卻好的多。
“直接叫你們掌櫃的來吧。”李誌語氣中隱含嚴厲,不容置疑道。
店小二遲疑了會兒,終究還是敗在了李誌強有力的氣場之下,唯唯諾諾道:“是是是,小的這就去!”
很快,店掌櫃便從裏麵走出,臉上掛著無比熱情的笑容,當看到李誌時,笑容卻反而黯淡了幾分,上前拱手道:“不知李總管來這兒所為何事?”
李誌並沒有直接回答這一問題,而是向店掌櫃介紹蘇樂瑤道:“這是四小姐,這次是老爺讓我陪同四小姐來巡視鋪子,至於為何不是夫人親自前來,因為夫人有事在身,不便出府。”
店掌櫃聞言,臉上的笑容更是凝固了幾分,起初的熱情洋溢已經不再,取而代之的是僵硬而拘謹,“原來是四小姐,失敬失敬......那不知四小姐前來,又所為何事呢?”
“怎麼?我的事還需要向你彙報麼?把你們店裏近幾月的賬簿拿出來我看看。”蘇樂瑤一反素日裏的溫和如水,取而代之的是不可高攀的姿態,雖然身子弱小,可卻散發著強大的氣息,令李誌與大寒微微詫異。
店掌櫃的笑容掛不住了,卻沒有立即行動,而是看了看李誌,似乎是在尋求幫助。
李誌皺起了眉頭,對這個滑頭的店掌櫃產生了厭惡的情緒,斥責道:“四小姐怎麼說你就怎麼做!難不成你還有異議?”
“不敢不敢,小的這就去,這就去!”吃了個小小的苦頭,店掌櫃終於意識到這個看起來柔弱可欺的四小姐並不像外表看起來那樣,相反,她還可能是個極難對付的角色,這一點,從李誌對她的態度中便看得出來。
在店掌櫃去拿賬本的過程中,蘇樂瑤四處逛了逛,這是一家賣珠寶首飾的小店麵,裝潢雖不大氣,可設計也算是別出心裁,因此,整體看起來倒給人精致之感。
蘇樂瑤四下掃視了番,見店掌櫃從裏麵匆匆而出,正欲移開視線,卻被餘光一處地方所吸引......
那是整個店麵最精致的一個櫃台,高高的紫檀木多寶格最高層的中間地帶,無疑是全場的焦點聚集地,隻見紅色絲絨托盤上靜靜的盛放著一隻“粽子”,“粽子”呈深綠色,瑩潤剔透,深綠色中摻雜著一絲絲乳白色,煞是好看,一看便知,這乃是上好的翡翠雕刻而成,有這麼好的料子,況且塊頭還不小,怕是價值千金......
店掌櫃拿出幾本厚厚的賬簿,遞到蘇樂瑤的麵前,見蘇樂瑤久久不回應,才發現蘇樂瑤的視線根本沒有落到自己身上,於是抬頭看去,卻發現蘇樂瑤緊緊的盯著自己的鎮店之寶——翡翠棕!於是心裏咯噔一下,頓時沉到了穀底......
大寒出聲提醒了蘇樂瑤,蘇樂瑤才收回視線,見店掌櫃已經乖乖拿出了賬簿,於是甜甜一笑,接過賬簿,仔仔細細的查閱起來。
店內的空氣並不十分悶熱,店掌櫃的額頭卻冒出了密密麻麻的汗珠,視線緊緊的盯著蘇樂瑤,似乎不願意錯過蘇樂瑤的每一個動作,每一個神情。
蘇樂瑤的纖纖玉指每翻開一頁泛黃的賬簿,眉頭便越皺一分,店掌櫃的見了,額頭的汗珠也就越多幾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