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月十日,都是府裏上上下下發月錢的日子,以往都是大總管或者張氏派發,現在張氏被卸權,這個責任,自然便落到了蘇樂瑤和二姨娘身上。
這幾日蘇樂瑤忙上忙下的,畢竟這麼大個府,雜七雜八的事務太多太多,根本處理不過來,還好有老夫人和大寒幫襯著自己,否則自己真是別想安生了。
至於二姨娘,大字不識一個,連簡單的對賬目都對不好,更別說管理那麼一大府的丫鬟婆子了,純粹是來搗亂的,看來趁著今日發月錢的當,自己也是應該好好收拾一番二姨娘了,免得她自視甚高,忘了自己的身份......
發月錢的日子自然是極為重要的,一個銅子兒都要記在賬簿上,不能多拿也不能少拿,否則便亂了規矩,所以,蘇樂瑤出於謹慎起見,怕出了差錯,還是請來了大總管。
大總管李誌乃是蘇德浩親自任命,聽命於蘇德浩,就是張氏的話,也可以不聽,再加上李誌素日裏不苟言笑,十分嚴肅,因此,李誌的名聲在蘇府裏可謂是響當當,下人們對他可以說是又敬又怕。
此時此刻,蘇府的大堂內,大大的圓木桌上坐著三人,下方則立著各個院子裏的丫鬟,等著領月錢。
李誌此時麵不改色,靜靜的端詳著麵前的蘇樂瑤和二姨娘,問道:“既然人到齊了,那麼便開始吧,不知咱們誰負責發放月錢誰記賬呢?”
原本有二姨娘和四小姐就不需要自己來了,既然四小姐都邀請自己了,自己自然就要來了,而且自己對她們兩人也的確不怎麼放心,還是來看看比較妥當。
蘇樂瑤看了看兩人,淺笑道:“二姨娘是長者,想必經驗要比我豐富些,不如就讓李伯父和二姨娘來吧,樂瑤就在一旁學習學習經驗好了。”
二姨娘聞言,眼裏閃過一絲喜色,也不推辭,笑道;“既然如此,那就按四小姐所說的做吧。”
李誌可是蘇德浩身邊的紅人,若是自己管家得當,李誌向蘇德浩報告,蘇德浩也定會對自己增添幾分好印象,要知道,蘇德浩可是好久沒有來自己的院子了......
二姨娘想到這一層,於是便主動上前翻開了簿子,又裝模作樣的拿起了纖纖毛筆,那模樣,好似書法大家一般。
李誌聽見蘇樂瑤的一聲“伯父”,臉上的冰霜不自覺的化了一層,對蘇樂瑤的好感也多了幾分,自己雖然常伴蘇德浩身旁,深受蘇德浩信任,連帶著旁人對自己的態度也好了幾分,可說到底,終究是個奴才,像蘇樂瑤這般的人叫自己一聲伯父實屬不易。
李誌對蘇樂瑤報以一笑,於是拿起了一旁的算盤,準備給下人們派發工錢。
算盤在手指的撥弄下打得梆梆響,頃刻,李誌便算好了。
“十二兩七錢。”李誌報賬道,隨即拿起一旁的荷包遞給一旁等待許久的小丫鬟,小丫鬟接過荷包喜滋滋的離去。
可一旁原本應該拿起筆記好賬簿的二姨娘卻麵露難色,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李誌見二姨娘的神情,不解問道:“二姨娘怎麼了,可是有什麼問題?”
“這......我......我不識字,也寫不來......”說完這句話,二姨娘臉色通紅,暗自責怪自己,都怪剛剛一時得意忘形,忘了自己大字不識一個,還傻乎乎的拿筆,真是傻透了!
李誌略微難堪的咳了咳幾聲,接過賬簿,柔聲道;“那我來記錄好了,算盤二姨娘總會吧?”
聽見李誌的話,二姨娘的神色更加難堪了,支支吾吾道:“我......還是不會......”
李誌的臉頓時難看到了極點,對於二姨娘的印象也跌到了穀底,沒有這個金剛鑽,卻非得攬這個瓷器活,不是耽擱大家時間麼?
一旁的蘇樂瑤暗自偷笑,臉上卻不露絲毫幸災樂禍的神情,淡淡道:“那還是我來吧,時候不早了,盡快讓下人們領了月錢回去領命。”言外之意就是方才二姨娘純粹就是在浪費時間。
二姨娘臉色一變,有些忍受不住尷尬的氣氛,起身道:“那我就不耽擱四小姐和李總管了,告辭。”
蘇樂瑤也不挽留,脆聲道:“姨娘慢走。”隨即接過一旁的算盤,劈裏啪啦熟練的計算著,自己曾經在穆遠恒府裏好歹也是管過幾年的家的,算數自然是不在話下。
“七兩八錢。”蘇樂瑤淡淡道,見李誌已經做好記錄,於是繼續計算著下一堆數字。
一旁的李誌麵露讚賞,兩人一算一寫,不消幾時,便已經做好了一切工作。
李誌拿起賬簿,起身道:“今日就辛苦四小姐了,做好這一切,我也回去給老爺稟報了。”
“好,李伯父慢走。”蘇樂瑤點點頭,目送著李誌離開。
待李誌走遠,一旁的大寒連忙遞上茶盞,給蘇樂瑤揉捏著肩膀,“小姐,累了吧?,忙活了一下午了,又沒有工錢。”
見蘇樂瑤許久不答話,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於是皺眉問道;“小姐,你在想什麼呢?”
“賬目不對勁。”
“什麼?”
“剛才我看了看賬目,有些不對勁,有些支出與實際支出根本不符,也就是多給了一些人錢。”
“可難道別人就沒有發現嗎?”
“那些數目並不是很大,零零散散的,不仔細瞧,自是瞧不出來,可是積少成多,也是一個不菲的數目啊。”
“難道是夫人自己貪了?”大寒問道。
“那點錢,應該不可能,她還沒到那麼缺錢的地步,倒像是......施惠。”
“施惠?也就是說張氏暗中在府裏培植自己的人?”
“沒錯,隻需要多花那麼點兒銀子,便能收買下人,培植自己的勢力,從而創造更大的利益,何樂而不為呢?”蘇樂瑤笑了笑,腦海裏萌生出一個念頭......
大寒見蘇樂瑤臉上又露出熟悉的笑容,便知道蘇樂瑤一定又是想幹什麼壞事了,於是問道:“小姐,你又想做什麼?”
“自然是給這府裏換一批新鮮血液了......沒了血液的供養,那些以吸血為生的人,又怎麼才能生存下去呢?”
趁著這幾日張氏都不會放出來,應該盡快下手,將那些張氏暗中培植的人都給除掉,沒了這些左膀右臂,張氏又該如何胡作非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