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真的要好好地查一查了,得稍遲一些吧,什麼事都得等夏君棠身體好起來,讓朝序定下來才行。
反正雲紗現在並沒有殺,而是在冷宮裏,總也是能問出來的。
下雪天黑得好快,宮女點上了燭火,一點點的暈黃染暖了這宮閣,卻感覺有些壓得我透不過氣來,夏君藍,你不在這裏,是如此的空寂啊。
三年,其實真長。一個早晨,一個中午一個黃昏,或是一轉眼醒來的時候,都能感覺到時間很慢很慢才過去。
不過沒事的,再多的苦再多的累,一咬牙就能把那坎跨過去。
我不能在孩子們的麵前表露出疲累與惘然,坐下來和他們一起吃飯,熙就眼巴巴地說:“母妃,要看父皇,要去看父皇。”
熙和他感情甚是深厚,這段時間是我在照顧,但一久不見總是會想念得緊。
“乖,吃飯。”
“不吃,熙兒要見父皇。”他搖頭,然後撒嬌地叫:“母妃要見父皇嘛,父皇會親親熙,親親母妃。”
他無心的話,總是會刺痛我的心,我是多想念他啊。
栩夾了一些菜到熙的碗裏:“熙弟弟母妃不舒服啊,你不要吵母妃了,一會我們玩騎馬馬。”
“不要,熙要父皇。”他哇的一聲就哭了,還坐在地上鬧:“要父皇要父皇。”
宮女要過來抱他,我搖搖頭,看著擔心的栩和寶寶輕聲地說:“別管他,吃飯。”倒是讓他哭。
可不能養成了壞性子,非達到目的不可,不然就這樣哭鬧。
要往日我也有耐心來哄他,但是現在真的累得沒有精神。
哭了好久,我心煩氣燥看著他:“你起不起來?”
“要父皇。”他哭得更大聲了。
“母妃揍你你信不信?”不僅是頭痛,連牙也痛起來了。
他還要哭,我氣得就拿起筷子拉開他的手往手心裏打了下去,越打他越是哭,栩過來抱著我,嗚的一聲就哭了:“母妃別打熙弟弟。”
哭聲連成一片,我看著熙紅紅的手心也心痛又心酸。
別說他年紀小可以糊弄,孩子最是能認得出自已親人的懷抱,熙還沒有性子可什麼也不知道,我該拿他怎麼辦?熙啊熙,不是母妃不讓你見,著實也是不能見啊。
如今太後都要來宣栩和寶寶了,難道我敢放任親情來摧毀一切嗎?
有人說幸福就是站在高處看風景,可是我卻站得高處不勝寒,必須狠起心來做一切的事。
熙哭得臉都紅了,縮回手去叫著:“母妃,熙痛啊。”
栩抱著我:“母妃別打熙弟弟,母妃會心痛的。”
寶寶就輕聲地說:“寶寶最乖,不讓母妃傷心,寶寶要吃很多很多的飯,熙弟弟你不乖,一點也不乖。”
“熙乖啊。”他嗚叫著撲進我的懷裏流淚:“母妃,痛痛。”
“以後不可以任性坐在地上撒潑地哭。”
他淚眼汪汪的搖頭,可是淚珠子還是紛落著。
這一張臉這一雙眼啊,都和他的父皇那麼像,我抱起他:“母妃給你擦擦手心,別哭了,父皇現在生病了,熙不能去打憂父皇知道嗎?”
他眼裏還是帶著渴盼,卻是搖搖頭說不去了。
抽噎著連飯也吃不下去了,就窩在我的懷裏,沒一會就睡著了。
看著對麵的一雙兒女,柔聲地說:“母妃是要教導熙弟弟,不能讓他什麼都任著性子來,別怕,知錯能改母妃會很高興的。”
他們似懂非懂,不問我為什麼。
讓宮女送上他們做的功課來,我自已檢查,熙和寶寶似乎懂事了很多,也不再鬧著要糖吃,也不玩耍,而是靜靜地自已在溫習著今天所學的。
做得真好,夏君藍你應該高興,你的兒女如此的懂事,但願熙長大一點也能和栩一樣。
時間就像那點燃的蠟燭,在悄悄地流逝著。
忽然在這冰冷的天,很想吃雞蛋麵條,熙沒有吃多少飯就耍賴,一會準會餓的。
悄身地出去,自已煮了大盤麵條進來。
栩聞著那香氣說:“母妃好香啊。”
“來吃點熱麵湯就去睡。”搖醒熙喂他吃一點。
栩吞著口水說:“母妃,你不是宮裏的貴妃嗎?別的母妃都不會自已煮東西吃的,還有跟我們一塊兒讀書的,他們的娘也不會煮東西的?”
“嗬嗬,母妃就是你們的娘,管它什麼身份呢,娘煮東西給你們吃,是正常的事。”
“真好吃,母妃寶寶還要一碗。”
給她再裝上一碗,看他們吃得津津有味的,心中甚是暖融,好吃的不是味道不是麵,而是在宮裏最少的親近與情份,這也提醒著我,不能一味地要求他們,孩子希望更多的關愛。
熙過了二天沒有再鬧著要見他父皇了,乖得讓我有些心酸。
夏君棠的傷好得很快,不僅林洛水會天天進來看他,還有宮裏的禦醫,也得流守著夏華宮。
這雪,下得真是越來越大啊,朝政之事處理得頭暈腦脹,所幸的是一直有楊尚書的支持。
往往在一片奏折反對聲中,他卻是大反其道,讓夏君棠初泄政事也安順那麼一點,我們還以為慢慢就會上軌道,有人輔助著也好。
我當時想,這夏君藍的眼光就這麼厲害,放過楊尚書一碼,他就真的會腦肝塗地為皇上效命,後來才知道並不是這樣的。
楊尚書帶人把路家的信息站給端了,太後非常的不滿,似乎也是信不過皇後娘娘一樣,皇上安排在她身邊的人傳回消息,說太後一直在察那天晚上的事。
借著看皇上的名義,又到了正華宮。
我本不喜和太後相對,但總不能讓夏君棠孤身一人麵對。
夏君棠冷淡地斜坐在貴妃榻上,也不多言淡淡地看了太後一眼:“母後有什麼事,差個公公過來便是,天寒地凍的還是多留在宮裏。”
“哀家過來看看皇上的傷如何了?”
“沒有什麼大礙。”
太後眼皮子微垂,卻百般犀利地打量著夏君棠,欲要看出什麼破綻來。
宮女端上藥:“皇上,該用藥了。”
我去端了來,坐在貴妃榻,笑吟吟地說:“皇上,一口氣喝完就不會苦了。”
夏君藍很討厭吃藥,我想太後一定知道的。
這點我到沒有告訴過他,因為他吃藥的時候很少外人在。
夏君棠攏起眉頭:“朕好得差不多了,沐秋,朕不喝,撒下撒下。”
太後還假惺惺地說:“皇上,這受傷不喝藥可不行。”
“太後娘娘說得極是,皇上你就喝,那小口小口喝好了,喝一點喝點蜂蜜水總不至於過苦的。”
拿起勺子不管他的眉頭攏得多緊,還是微笑著裝起到他的唇邊,他嗅嗅一臉的厭惡,還是不甘情願地張開口喝了一下。
還把他裝成是夏君藍,所以我拿出帕子輕柔地給他擦著唇角的藥漬,靠得那麼近,他的心跳我聽得到,他的氣息就拂在我的臉上,可是臉上還要掛上那種溫柔多情的笑,對上他的黑亮的眸子,沒有躲開。
太後收回了眼神兒看著別處:“皇上,怎生的一國之君還如此喝藥。倒以為你長大做了皇上,便不會有這惡習了。”
“本性總是難改的。”他淡淡地說。
太後輕笑:“是啊,皇兒打小的時候在母後麵前是一飲而盡,母後嚴格地要求著皇兒不管是小事大事,可皇兒卻不在母後的麵前說出皇兒的喜厭。”
“皇上不想讓太後娘娘操心。”我輕笑。
“如果皇兒是這般想,那麼母後倒也真是放心了,隻是皇兒現在做事,真讓母後寒心,最近還下令讓楊尚書抄了路家在京城的紡織。”她說起這些來甚是哀歎:“難道皇兒忘了你曾經說過的話?”
夏君棠聰明得不去接她的話,而是甚不悅地說:“母後,朕是皇上,朕做什麼事,必須以朝廷有利為出發,今後不管是查到什麼人為害到了大相利益,朕都不會姑息。”
太後淡淡地說:“哀家想,皇上根本就不記得以前的事了。”
“母後何必事事拿以前來說,母後如今是什麼身份,母後以前隻是路家小姐而已,母後會記住很多過去,可是母後你如今的身份不是路家的小姐,你是太相的太後,朕如今有傷在身,禦醫道不宜傷氣,朕也不想與母後多生什麼氣,這些事兒母後竟來與朕說,難道母後就這般縱容路家危害皇權嗎?路先虎之事朕不予計較,那是念著朕母後與朕之間的情份。”
他越說越是生氣,雙眼冷然:“母後如果沒有別的事,便請回宮早些歇著,朕累得不想聽什麼話,以後不管母後要做什麼說什麼,總是想著點現在的身份,很多過去已經不複存在,人永遠不可以再回到過去。”
一番話說得太後啞口無言的,前幾日的囂張已經收斂了許多。
正要開口說些什麼,夏君棠又冷冷地說:“母後以後盡可以安心地潛心修佛,後宮之事不宜再勞母後費心,過了這個十五,朕便立沐秋為貴妃,她有著足夠的能力獨當一麵。”
“你欲立她為貴妃?”太後啞然地叫了出來。
不是說皇上,而是說他,證明了太後知道這個就是夏君棠。
夏君棠不悅地說:“母後,是朕要立沐秋為貴妃,朕喜歡沐秋。”
“小時候母後是怎般教育皇上的。”她臉色一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