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他淡淡地說:“朕隻是告訴你一聲。”
還就說皇上怎麼會忽然好起來呢,他真是霸道,也是他活該,就該受傷,老是受傷啊,那麼沒用還上戰場,還到西北幹什麼呢?看夏君棠多好,適應得快,而且很少受傷。
一邊的沐公候溫和地笑道:“知秋,你不想叫我一聲爹嗎?”
並不是不想,這是二回事啊,他對我很好我知道,可是我就不想做虛假的事,也不想去適應這些新的身份。我不知我是不是怕我會習慣,我會忘了西北美好的生活。
有些哀傷地說:“是不是雲知秋會讓你們覺得丟臉,讓你們覺得這是一個痛,所以宮裏不能有雲知秋。”隻能有沐公候女兒的身份,沐秋郡主。
“知秋,並不是這般的,宮裏的事你都不記得了,但是你要記住,不管做什麼事,朕都是為了你好。”他說得冠冕堂皇的讓我好鄙視他。
為了我好,那就不要讓我回到京城,為了我好不要再給我提以前的事。
現在我知道熙是我的孩子,而且和熙也有感情了,他來給我說這些。
有些不悅地轉頭看著長嘴的仙鶴吐著龍檀香,沐公候也應聲道:“知秋,這的確是為你好,讓做爹的,為你爭取更多吧。”
爭取什麼啊,我現在又不想要什麼。
而他們卻像是達成了什麼目的一樣,二人淡淡地一看,沐公候就站了起來,走到我的身邊輕輕地拍我的肩頭:“知秋,難道我還不配做你的爹,才讓你不喜歡沐秋郡主這個身,如果你喜歡的話,爹爹馬上為你再想一個更響亮好聽的名字。”
“你是我爹,是不是什麼事都為我好啊?”
他含笑點頭:“自然是。”
“那你看,時間不早了,我想出宮,我想回西北,我想帶著熙去。”是不是也可以想辦法為我達到呢?為我好就要滿足我啊。
他愕然,就連皇上的濃眉也緊擰在一塊兒了。
等沐公候一出去我也就想溜,他叫住了我:“知秋。”
“那個,我剛才說的是開玩笑的。”別凶我啊,我一聽他說話就整顆心都會吊起來。
他從那燦爛光輝的座位上站起來朝我走來,我小步地往後麵退了一點點,還是含笑看著他,心裏是直打著顫,他過來幹什麼,他想幹什麼?
他走近,我有些狼狽地往後退二步。
他長長地一歎,雙眼浮上了受傷的痛疼:“知秋,你不必避朕如蛇蠍。”
“我…我沒有。”才怪,他明明比蛇蠍那些東西可怕。
因為我知道他是一個很無情的人,他連最愛的妃子也說殺就殺,殺了再要後悔,可是還讓她去出家,唉,最是無情帝王之人。
“知秋,你別怕朕不走近你便是,朕隻是想跟你說,好好地在宮裏呆著,熙還是你的熙,朕不會再搶走,關於沐秋這個身份,用著也無妨,隻有高貴小姐的身份,方能真正地讓你從裏到外都站得起來。”
我真想說,那我能不能不要啊,我真不喜歡啊。
我抱著熙兒還是用力地點頭,因為來的時候小公公有說守,不要忤逆皇上的意思,皇上說什麼就應,這樣皇上才會高興。
那反言之,皇上不高興,他是不是可以隨意殺人頭的。
反正他又不是我在乎的人,他說什麼我也沒有什麼好去較真的。
他雙眼幽幽地看著我:“知秋,你叫叫朕。”
我從善如流地叫:“皇上萬歲。”
但是他沒有開心,他雙眼極盡的歎息和痛疼,再由失望一點點地鋪滿了眼裏的每一個角落。
難道不是這樣叫的嗎?可是要是叫別的我還真叫不出來。
“不知道要用多少的時間,才會讓你喚朕的名字一聲。”他落寞無比地看著地上歎息。
我知道他叫什麼名字,他在狼騰說過,但是皇上的名字豈能亂叫的。
“知秋,你說朕很快會看到那一天到來的是不是?”
我搖搖頭,很老實地說:“我不知道,但是皇上我覺得不太可能的,皇上的身份是高高在上不容汙蔑的,而且我也不知道皇上高興的時候叫叫就更高興,不高興的時候聽到了,就……。”
我揚起手,在自已的脖子作了個抹脖子的手勢,再小心地看著他。他臉色驟然地變得烏黑沉沉。他再生氣也沒有拿我開刷,盯著我看了好一會,閉上他那妖魅的雙眼似乎在努力地平息著身體裏麵的波濤洶湧一樣。
“朕保證不會。”他從唇裏艱難地吐出這幾個字。
夏君棠說男人的話通常都不能全信了,當然他的除外。我想皇上怎麼說也算是男人吧,雖然漂亮得可以不分男女。在西北也有人談起過皇上,總是一句話就說完,那就是伴君如伴虎。不過話裏酸澀的味道卻是嗆人的。
“知秋,你會慢慢習慣宮裏的,不要害怕,不要排斥。”他輕聲地說:“以著沐秋郡主的身份,在宮裏誰都會敬你三分。你要相信朕,這些事對你隻有益而無害。”
我心裏悄悄地告訴自已他不可以相信,但是表麵上還是很平淡地聽著他說。
他加重一句:“朕不會再傷害你的。”
這話狼宵也說過,可是狼宵是真正的做到了,他是一個狡猾至極的人,如果想要訛人,就字眼上找功夫,都能把人給氣倒。
“知秋,你在聽嗎?”他攏起了眉尖。
我抬起頭朝他一笑,點了點頭:“在聽。”皇上說話,我哪敢不能聽啊。不過說實話我也是帶著那麼點怨氣的,離開了夏君棠心裏有些難分的情感。
他那麼驚愕什麼,我記不起事,所以要努力地想著啊,我有在聽,就是沒有聽進心裏去。
“報應。”他苦澀地一笑,也不再跟我說什麼了,而是讓公公帶我回去再回首的小閣樓。
走出書房,從長廊裏往宮外走,從那飄飛的白紗窗裏看書房裏麵靜靜得隻有一聲聲的歎息。
我看到他一個人若有所思地站著想些什麼,倒是不像受了什麼傷,哼,所以說男人大多都是好騙之人。
輕輕地敲著窗子,他看了過來我輕聲地說:“如果我開心地接受了沐郡主的身份,皇上能不能讓我去西北駐守啊。”
他愕然:“雲知秋,你別傻了。”
可是人有時候,就是這麼傻啊,這就是最真實的說法,我不太了解他,所以說出自已的想法也傻,皇宮裏不能說真話的。不過難道要讓我連想也不能想嗎?虧他還笑意盈然地說出來,讓我以為有什麼可以選擇的,就整一個笑麵虎。
真的進了這宮,就像是讓重重的宮閣和高牆給包圍著,這裏的歎息聲,總是特別特別的多,壓得心裏頭很沉重啊。
熙在我的懷裏都睡著了,一樹白花迎而飄落,吹散了一樹的細碎白雪。
走過地花樹,抬頭仰看那些美麗,悄悄地綻放著香,這裏也是似曾相識的地方,奈何成為了過去。
我現在並不糾結於要不要記起了,上天總是有著它讓人捉摸不透的安排的,公公說在正華宮裏也有熙睡的地方,幾個孩子也在哪裏,我將熙放在他的床上睡著了才出去,皇上也在外麵看著寶寶和栩寫的字貼,還考栩的詩詞。
懂事的孩子總是聰明得緊,背起來是何等的流暢,仿若是看著書念一樣,一邊的寶寶卻是求救地看著我,我站在玄關處才是出也不是,進也不是。
“栩記得不錯,以後也不能忪懈,寶寶。”他慵懶的聲音揚起,寶寶扁著小嘴囁嚅著。
“別告訴父皇,你連最開始都不記得。”他將手裏的字貼一扔:“且看看你寫的,父皇是不是要禦書院的先生連夜催促你?”
淡淡的聲音不怒而威,我都替那寶寶捏了口氣。
才多大啊,居然要她又背又寫的,不過我這麼大的時候,又是在幹什麼呢?
寶寶想了想說:“昔我往矣,楊柳依依。今我來思,雨雪霏霏。行道…行道遲………。”很久之後,定寶都背不出來。
他還是很淡然地問寶寶:“這些是什麼意思?父皇要你們理解,記住,可不是隻要你隱隱約約的記得。”言語之中,自有各駭人的冷威存在,我都替她捏了把汗。
寶寶搖搖頭,雙眼惘然:“寶寶不記得了,父皇不要生氣啊,寶寶偷聽到陳公公說話,說母妃要回來,寶寶就興奮了一晚上,寶寶好喜歡母妃啊。”她朝著我很認真地說著。
他的視線看過來,眸中多了幾分的溫和:“念你初犯,便饒你這次,若是再犯,父皇定讓人罰之。”
寶寶興奮地點頭,小手興奮地抓抓合合,對著栩說:“今天不用打手心了。”
我有些無語,難道要打手心的嗎?
他忽然合上字貼問我:“秋,你知是何意?”
啊,連站著也關我的事啊,我用力地搖頭笑:“回皇上的話,不知道。”
“父皇不要打母妃手心,母妃會痛。”寶寶一馬當先地就跑了過來,抓著我的手護著。
他唇角揚起了笑,狡黠地看著寶寶說:“你是不是願意替你母妃挨罰。”
寶寶也不猶豫地說:“好。”
伸出了嬌嫩的小手咬牙閉眼不去看,他卻一笑:“誰說朕要打你手心,你這般護著你母妃,朕甚喜,免你明白功課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