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還沒有入宮就在楊府裏做丫頭,這正門,卻是我萬萬不能跨入的,沒有想到終有一天我可以踏進來,還讓楊家的人,包括那個最老最威嚴的楊老夫人也親自這麼早就來迎接我。
楊尚書先過來,臉上堆滿了和善的笑意:“知秋,一路上行來定是辛苦了,快些進來,回到楊家這就是你的家。”
我重重地歎息,我怎麼把這裏當得成我的家呢?
不過來了夏君藍,不讓他為我操心回這住二個月也沒有什麼,抱著寶寶疏淡地說:“謝謝楊尚書這麼有心了。”
楊老夫人也笑眯眯地過來:“知秋,孩子回家了就好,可莫要太生疏,有什麼不周到的,跟姥姥說。”
我笑:“謝謝楊老夫人的關心。”
現在我還沒名沒份,他們是叫我的名字,但是叫起來卻又是多著幾分的客氣。
雲知秋啊,這簡單的三個字,在以前是一種鄙夷與嘲笑,現在卻是多著尊重與討好。
那大寶貝說得還真對,我這才一到楊家的門口,我就想他了,想和他一起,我不想在楊家啊,夏君藍你可不許忘了我不來接我了。
緣由扶著我進去,跟楊家的人說:“小姐路途奔波累了,得先休息一些。”
清晨的楊府還是很美,這裏的一切陌生又熟悉著。
但是楊府的人在前麵帶著,還是一直往園子裏麵走去,去了我才知道楊府連隔壁的大園子也買了下來,雪白的牆,江南的石窗,那做成了拱形的門上麵寫著:“迎鳳園。”
我心裏越發的覺得惡心得緊,但是想想自已現在什麼也不是,楊府想借我往上爬,而皇上卻要給我一個好的後台,有些恩怨,暫且也不去管。
“這是你舅舅特地為知秋而建的隻得二月的時間有些蒼促。”
“勞煩了。”我淡淡地說。
抱著寶寶加快了腳步走,那裏麵的一切,居然和觀月殿沒有什麼樣,楊府真的好費心思啊。
幸得有緣由打發著楊家的人,他們也識趣地給我時間休息,沐浴過後就倒在床上睡。
一醒來就是晚上,緣由來問我:“小姐,現在該用晚膳了。”
“沒有什麼胃口,今日吃不吃無無妨了。”
她沒有下去,而是輕聲地說:“小姐,楊家的人一天沒有開飯,等著小姐醒來和小姐一起用。”
我無力地歎氣:“緣由你說楊家的人怎麼就這樣煩呢?”真是討厭極了。
“小姐也別煩,人世間很多便是這樣的,小姐便也去做做樣子就好,緣由會和楊老夫人請示說讓小姐靜居的。”
“也隻能這樣了,行吧,我也不想招惹太多的事,吃吃飯而已,抱寶寶一塊兒去。”若不然就看著那一張張討好的笑臉,真真是難以下腹。
我寧願大家該怎麼著還怎麼著,我很討厭那虛假的笑臉。
虛以委蛇的飯吃得如嚼蠟一樣,我吃不下就盡心地喂寶寶吃那些好東西。
我也不多說話也不太搭理她們,楊老夫人臉上有些無光,還是笑著招呼我吃菜,我覺得沒有什麼話和她們說的。吃完了就從小路上回去,走正路會遇上不少的人,我不如清靜一些,遠是遠些但是路我還是知道的,做丫頭之時這裏的花草,我都打理得幹淨啊,抱著寶寶去迎鳳園,寶寶啊啊叫,我便抱了她到木槿花裏去尿尿。
一道略帶嬌氣的聲音在木槿花那側說:“她裝什麼啊,還一副高傲的樣子,如果不是得了皇上的寵愛,不是在吹了床頭風,還回來幹什麼?哼,看她還能得意多久,奶奶可說了這記恨的狗是養不乖的,她這麼拽索性就要把她………。”
“小姐。”緣由在外麵叫:“小心花叢裏蚊子多別咬著了。”
那側的人聽到這聲音,倏地就跑走了。
心裏聽了這些話特別的難受,楊家的骨子裏果然還是高傲的,倒是討好也討得幾分的骨氣啊。
聽聲音也不能斷定是誰,隻是除了楊家那幾個未出閣的小奶一,也沒有人敢這樣說三道四了,還放了狠話,想來我在楊家,還是得當心一點。
寶寶尿完了還是很乖地趴在我肩上,回到那住的地方我便說:“緣由,以後有什麼人,你最好注意著點,在這裏不同宮裏。”
“是的,小姐,你放心吧,緣由都會注意的。”
白天睡了一天,晚上倒是睡不著了,躺在床上生出無限的相思來,夏君藍現在在想什麼呢?我睡不著,他一定睡成豬了。
半夜寶寶醒來我喂她吃了東西再給她把尿,一會又蹭著我睡去,睡到天太亮才起來,緣由告訴我,她們都送了很多東西過來,她都記好了,然後也封賞了差不多同等價值的過去。
我有些微訝:“緣由,我現在的身份不過是一個宮女。”不必去充什麼麵子的,宮女能有什麼錢財之物啊。
緣由卻笑:“小姐不用擔心啊,皇上都已經準備好了。”
不會吧,這些事他都叫人準備好,還真不是一般的心細啊。
“好,那你看著辦就行了,沒事就不要讓人來打憂我,緣由,我要好生地修身養性,藥有專門的人煎,你也得看著點,不要出了什麼事。”讓人下過毒,我對這些事特別的害怕,而且也得事事謹慎了。
寶寶可開心了,眉開眼笑地拉著我的手要我牽著她學走路,沒有栩跟她爭什麼寵愛,而且我又會天天看到她,小臉就笑開了花。
雙手牽著她,慢慢地讓她學著走路,緣由在門口看著,等轉了一圈我回頭發現緣由的眼神有抹酸楚。
我想問什麼,外麵卻有公公來,她端了藥上來說:“小姐,該喝藥了。”
喝下藥去我輕聲地問:“緣由,你是不是有什麼心事?”
她微微一笑:“沒有,小姐你多心了,中午是否小睡一會。”
“是啊,昨天晚上可真是醒神兒,一點也沒有睡,想來要睡到晚上了,你也去休息一點吧,別太累了。”
“是,小姐。”她轉身下去。
教寶寶說一二三四,慢慢地說著她就睡著了,我也倒頭睡了一會,隻是心煩意燥怎麼也睡不著,寶寶也是醒睡的人,睡了一會醒來了鬧著要我帶她出去透透氣。
秋風徐至,桂花送香,反正這迎鳳閣外麵也是有公公守著的,索性就出去走走也行,抱著她看了幾棵開花的樹,她指著一邊啊啊地叫著。我走近一些看,原來那矮牆上,好幾個小孩正擠著在窗口邊看呢。
看到我看過來,孩子們一哄而散,最底下的一個卻是低低地哭著。
“笨蛋,砸他,砸他。”孩子囂張起來,還真的往他身上砸石頭。一邊砸一邊叫:“你是沒娘的孩子,活該砸死你,你沒爹的孩子,不知道為什麼還活著,哈哈,看他哭得,啊啊,我砸中他的頭,我砸中了。”
孩子有時候,是多殘忍的人啊,看著那小孩受傷,寶寶把頭埋在我的臉上,小手抱緊了我的脖子。
我想去扶他起來,奈何隔著牆。
我也沒有爹爹長大的,也有被人欺負過,看過那小孩給人家這樣欺負,心裏覺得特別痛。
我轉身回去,想叫個宮女出去看一下,別讓他坐在那裏哭,太痛太可憐了,帶進來這裏我給他敷一下藥。
往園子裏走去,卻聽到外麵又有聲音,低低的女聲說:“不要哭,站起來沒有人再敢欺負你的,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
孩子還是大聲地哭:“我不要在這裏了,我要回家,娘啊,我要回家。”
我看那女人是一身的宮服,卻正是緣由。
我又走了回去叫:“緣由緣由。”
緣由的背馬上一僵,轉回頭來看我一臉的蒼白:“小…姐。”
“緣由,你帶他進來給他上點藥,看看這是誰家的孩子,剛才我發現有些頑皮的孩子用石頭砸他。”
“是,小姐。”她扶起他:“做為一個男子,不可以哭的,你跟我進去,我給你上些藥。”緣由擦去他的臉,有些冷肅地說:“你聽到沒有,不許哭。”
“緣由,別對他那麼凶,他隻是一個孩子,快讓他進來。”
很可憐的孩子,約莫是四五歲左右,可是卻是一臉的汙黑,青青腫腫一身,那臉上還有給砸出的血,緣由給他抹著,很輕很輕。
他雙眼盯著那糕點看,用力地吞著口水。
我溫和地一笑,把盤子推到他的身邊:“肚子餓了吧,吃一點。”
他不敢吃,睜著眼睛看了看緣由,緣由淡淡地說:“我們小姐叫你吃你就吃,今天是你有福氣能吃到。”
孩子一聽馬上就不客氣起來,雙手抓了糕點就往嘴裏塞,一邊塞一邊又伸手來拿,那樣子看得人心酸,緣由別開臉不看他,轉回頭的時候,我發現她臉上是濕漉漉的。
孩子的鞋已經裂開口了,小腳有些髒,布料上繡的鳥兒有著圓滾滾的眼睛,活靈活現的,梁上了血漬倒是讓我覺得歎息,我不忍多看,低頭發現寶寶在靜靜地看著我,雙手將我衣服抓得更緊。
親親她,告訴她不用害怕,我不會讓她像這樣的。
我永遠也不會想拋棄她的,即使不是我親生的那又如何呢?
握緊她的小手,我安慰她,叫她不用害怕。
那小孩吃飽了低著頭看著腳,可是還是會時而抬頭偷眼看看緣由,緣由攏緊了眉頭說:“小姐,我帶他先出去吧,楊家的人在這裏,隻怕會多生出什麼樣的事兒來,小姐要的是清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