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路遙成尚儀

“真是幸運啊。”宮女們羨慕地說著。

唉,她們都不是路遙,怎麼知道她想不想做這些呢?她說一進深宮深似海,我終是明白了。

我逃不開這個宮,同樣的,路遙也逃不開了。

“雲知秋,有人找你。”正想著這些,一個嬤嬤就扯開嗓子大聲地叫著。我站了起來,頭暈眼花的卻差點又一頭栽下水裏去,趕緊穩住身子,等了一會才轉過身去。

那嬤嬤笑得一臉喜滋滋的:“快些去,就在浣衣宮後。”

“一定是收了人家不少銀子。”阿木小聲地嘀咕著。

我也不知道會有誰來找我,意太妃並不知道我在宮裏做了宮女,出了浣衣宮的後門,看到一個粉色衣服的女子正在樹下站著,身邊隻跟了一個宮女,走得近了我才驚訝地叫出聲:“路遙。”

“知秋。”她朝我笑笑,一臉的苦澀,絲毫沒有做一個尚儀該有的興奮和榮耀,示意一邊的宮女下去才上前拉著我的手:“我早就想來看你了,隻是一直沒有機會。”

我有些不好意,低頭看著腳尖:“路遙,我不知道怎麼說好,我對不起你。”

“怎麼對不起我呢?”她笑笑:“就你和夏君棠的那點事,我能不知道嗎?”

真不好意思,原來什麼事都瞞不住路遙的。路遙告訴我她喜歡夏君棠,但是我和夏君棠後來卻又編在一起,喜歡原來不分先來後到的,但是我有些慚愧啊,我和路遙是好朋友,我這樣算不算是奪人所好。

“不說這些,現在說這些沒有什麼意思,你我的身份在宮裏多說多錯。”她歎了一口氣,又關切地看著我說:“知秋,你過得還好嗎?”

“不好。”我無力地說:“一點也不好,路遙,他走了,他叫我等他,可是我不知道我能不能等到他,你不要問我為什麼,我隻是有這麼一個預感,要是他再回來,你幫我說,我真的很認真的等他的。”

她撫上我的臉:“苦了你了,知秋,看你比入宮的時候,瘦了多少,在宮裏就是不要難為自已啊。”

我知道的,但是過多的事,過多的疲累壓得我喘不過氣來。

“你也是,路遙。”我輕聲地說著。我同樣知道她的心思,她喜歡外麵的天地,她不喜歡宮,不喜歡束縛在這裏。

路遙走二步看著湛藍的天說:“知秋,即來之則安之,不管去哪裏,我都堅守著這麼一句話,命運即是如此,那我就在這條路上好好地生存,好好地尋找著我自已的新的快樂。”

她永遠是這麼輕鬆,我真想我是她,我也想尋找更多的快樂,才不會讓自已被無盡的哀愁籠罩著。

走在浣衣宮後麵,隨著高牆沒有目的地走,她就像要把身上沉重的東西甩開一樣,一張小臉有些哀歎,但是眸子卻無比的清亮與堅執,她永遠能看得清自已啊,她喜歡夏君棠,可是她知道她不能和夏君棠在一起的。即是做了皇上的尚儀,那麼一些東西,就必須收起,永遠不能再提起。

“知秋,在浣衣宮如此的累,不如你到我的身邊來吧!”

“不,我不想。”我想也不想就拒絕。

她點點頭,了解地說:“那你要學會照顧自已。”

在她的身邊也許不會再讓人欺負,也許會過得比現在還好十倍,但是在她的身邊就會有機會再看到那個人,我寧願再苦十倍也不想見到他。

回到浣衣宮洗衣服,宮女圍了過來問我誰找我的,我老實地告知是路尚儀,宮女們最單純地告訴我,快求路尚儀把你要去做宮女。

我笑笑地搖頭,那嬤嬤沉著一張臉打量著我,有些冷哼:“吃飯就吃飯,再多說幾句就都別吃了。”

待她一走,阿木吐吐舌頭:“這田嬤嬤真凶,不過她就隻會討好沐貴妃,沐貴妃宮裏的宮女一送衣服來啊,沒看到她就像狗一樣差點沒搖尾巴。”

飯菜忽然變得不香了,再餓也吃不下去。

“知秋,看你臉色這麼差,我這有塊魚給你吃。”

一塊魚夾了過來,那種腥味直衝鼻腔,我聞到就覺得一股子惡心的味道湧了上來,忍不住跑到一邊去扶著牆難受地吐著。

等吐了好一會轉頭看,發現所有的人都眼直直地看著我,似乎我吐是一個把很可怕的事。

我喘著氣,找來東西打掃了一下才休息。

我想,我病的是挺重的了,現在吃東西還會吐。

沒理會她們的眼神,坐在地上閉目養神,下午的時候,一個陌生的宮女和我一起抬著衣服去曬,拿衣服的時候,她一時沒有看著竟然抓住了我的手腕,然後還笑著說一聲對不起。

我也沒有放在心,誰知道傍晚的時候,幾個嬤嬤卻氣勢洶洶地朝我走過來。

我站在原地不知道她們又想幹什麼,呆呆地看著。

其中一個我認識,便是往日裏對我最凶惡的田嬤嬤,她臉色烏黑一團,冷冷地說:“我道以為是一隻沒有牙的小貓,原來是一個不要臉的賤人。”

她們說什麼我聽不懂,可是我知道她們一定是有備而來的,這臨近夜幕的時候,所有的宮女都回去了,她們派我來收了幹淨的衣服才能回去。

“還在裝成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一臉都是下流胚子的小妖精相,肚子裏都有了野種。”其中一個嬤嬤冷笑著。

什麼,我肚子裏有了野種,怎麼可能,怎麼可以。滿懷的衣服都從無力的手裏落了下去,天旋地也罷,傍晚似乎變成了伸手不見五指的黑,五彩繽紛的衣服也失去了色采,離我那麼遠那麼近。

“宮裏豈能出這樣的事,要是傳了出去,我們浣衣宮的這些人就不用再在這裏混下去了。”田嬤嬤下巴抬得高高的。

後來不知又說了些什麼,最後才說:“把她拖到暗室裏去,絕對不可以讓這事傳出去。”

我腦中一片空白,她們說什麼對於我來說已經不太重要了,肚子裏居然有了孩子,怎麼可以這樣對我呢?命運把我扯到這樣的地方,還不夠嗎?

我是個一無所有的人,孩子對於我來說,是很遙遠的事。

我獨自坐在暗室的角落,這裏很黑,比不上心裏的那種黑,黑得連心都揪痛著,我怎麼可以懷著他的孩子。

怎麼可以怎麼可以,我又慶幸,夏君棠幸好找了。

我承認,是我自私,我實在不想再與他扯上什麼關係。

這孩子來的是不是時候,對不起,我不想留,就因為是他。我也留不住,宮裏是權勢鬥爭最厲害的地方,我能給他什麼?我恨那個男人啊。

我什麼也不想去爭取了,她們愛怎麼整我就怎麼整吧,我無力了,我累得什麼也不想動。

在這黑暗的地方,永遠不知道外麵是什麼時候,沒有吃的沒有喝的,一直就這樣關著,也並不來處置我。

三天之後門卻開了,原來外麵和裏麵都是一樣的黑,隻是星子那麼的璀璨閃亮,二個嬤嬤進來拖著無力的我出去,聲音居然也變得溫和起來:“雲知秋你該回去了。”

就這樣二人拖著我出了浣衣宮,帶著我往住的竹林裏去,那裏地勢比較低,用青石板砌成了幾級台階,就在上麵她們忽然放後,後麵不知是誰用力地一推我,痛疼染上了身體,青石板如此的硬,從哪裏滾落下來讓奄奄一息的我幾乎要沒有知覺,二個嬤嬤又叫著什麼,然後走過來像扶我一樣,卻是狠狠地一腳踢在我的小腹,多少個不經意,多少的痛疼已經沒有了知覺。

隻有風吹過竹子的聲音,安靜極了。

如果死在這裏,也算是一件幸運的事,這裏有夏君棠的字,夏君棠的相思陪著我。

對不起,我可能不能再等你了,頭上的星星,憑地這麼這麼的燦爛,照得夜色如此的光芒萬丈。

我心裏一次一次地念著他的名字,君棠,夏君棠,我想你,我想著你我就沒有這麼痛。

睜開眼睛的時候,我又寧願自已已經離開這個無情的人世。

他就站在我的麵前,一片燦爛的白光從大開的窗口裏泄了進來,照得我腦子也是一片空白。

悠悠然地,我又閉上眼睛,最好眼前的是,是自已魂靈所見到的,最好不是真的,下巴痛得讓我緊緊地咬著牙關,也不叫出去。

他飽含著冷霜的聲音還混著火氣:“裝死是嗎?雲知秋。”

原來沒有死,如果死了還能聽到他的聲音,那真是孽啊,死無非是人最後的一步,他連死都不放過的話,我還能往哪裏退。

手指強有力地扯開我的眼皮,要我看著他。

很是難受,我一撇頭轉過臉去。

“皇上,雲知秋已經沒有什麼大礙,隻是胎兒………。”

我聽到他冷然地說:“保不住也得給朕保住。”

“皇上,可是雲知秋已經有小產的跡象。”

原來,我還是保不住孩子,可是不知道為什麼,我竟然鬆了一口氣,原諒我的自私,對不起我沒有勇氣來生下這個孩子,對不起,因為我恨他。

我不知道什麼叫做責任,可是我知道什麼叫做一輩子,如果以後一定會難過,我就不會去爭取著以後。

“滾。”他冷冷地吼著。

禦醫和公公急急而退下,他一把抓起我的衣服,將我從床上抓坐起來,飽含怒火的眸子看著我:“你就這麼不想保住朕的血脈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