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荒轉過頭來,與月淺璃四目相對,她還是原來的容顏,明眸皓齒、朱唇玉頸。
是他……記憶裏的樣子。
雲荒的麵容也半點沒變,依舊是當年那個氣宇軒昂、意氣風發的模樣。
兩人對視了片刻,還是月淺璃先開口:“沒事吧?”
瞬間,雲荒的思緒被拉了回來,搖搖頭:“小淺璃,怎麼……是你。”
千言萬語,到了嘴邊卻都說不出了。
墨辭抱著歡歡,站在不遠處,望著那對視好一會的兩人,冷哼一聲:“都還沒砸到他呢,倒是就心疼上了。”
見到雲荒,歡歡則眼前一亮,從他懷裏跳下來,奔了過去:“雲荒叔叔!”
“歡歡……”墨辭頓時更氣了。
低聲吐槽道:“見了你雲荒叔叔,比見了你爹爹還開心呢。”
心裏極度不平衡。
“歡歡?”雲荒轉過頭,順勢將歡歡抱起,“你怎麼也來了?”
數千年不見了,還是個小丫頭模樣呢。
“嗯,我跟我爹爹娘親一起來的。”歡歡滿心歡喜,“雲荒叔叔,我好想你啊。”
雲荒也對她一笑:“叔叔也想你了。”
目光,也終於注意到了對麵的紅衣男子,有些詫異。
“墨辭……”
沒想到他竟然真的回來了,而且,還完好無損地站在這。
雲荒歎了口氣:“難怪小淺璃會想到回下神界,原來是你回來了。”
“是啊。”墨辭的語氣,十分散漫,“我去哪,我娘子就去哪。”
雲荒隻是淡然一笑,不說話。
“雲荒,你怎麼會在北荒?”為了緩和氣氛,月淺璃問他道。
“我來給鬼醫府送藥材。”
原來如此……
都四千年了,他竟還惦記著鬼醫府,心底大概也不願忘卻這段記憶吧。
月淺璃望著對麵的黑洞,接著又問:“這雪崩和黑洞,是突然出現的?”
“沒錯。”
看來,是受了神靈界動蕩的影響,才產生的無妄之災。
她淡漠啟唇:“你們後退。”
待他們退後了些,月淺璃才上前一步,靈力環繞掌心。
刷——
赤紅色的靈力,縈繞在黑洞周遭,光芒刺目,將那深邃不見底的黑洞湮滅,成灰。
隨即,四麵八方的山脈安定下來,恢複寧靜,雪崩靜止。
雲荒的注意力,始終在她身上,方才她出手的片刻,不由得讓人暗暗喟歎,小淺璃如今的實力,已讓他看不穿了。
而墨辭的視線,由月淺璃身上轉移到了雲荒身上,沒好氣地瞪著他。
看什麼看?那是我娘子!
當然……雲荒並未注意到某人的白眼連連,隻顧著跟月淺璃說話了:“小淺璃,今日可多虧了你,否則,北荒又該是一場天災了。”
她來的,也算真及時。
月淺璃搖搖頭,都不好意思了:“這是我該做的。”
畢竟……這天災也是她間接引起的。
雲荒對她笑笑:“那我們一起去鬼醫府吧。”
“嗯。”
“等等。”墨辭叫住了她,“鬼醫府是什麼地方?為什麼他知道,我不知道?”
月淺璃:“……”
怎麼突然吃起醋來了?
她想著要給九歌一個驚喜,便故意賣關子:“你去了就知道了。”
見他一臉幽怨,月淺璃主動拉起他的手:“走,走嘛。”
縱然心裏有氣,看見她笑顏的那一瞬,便盡數煙消雲散了。
算了算了……
他怎麼舍得跟娘子置氣呢?
便又重新恢複了笑意:“還跟我賣關子,是不是有什麼驚喜?”
月淺璃:“……”
猜得到的驚喜,就不叫驚喜了。
“你去了就知道了嘛。”
“嗯,好吧。”
這時,不遠處路過一輛幸免於難的鹿車,月淺璃對那鹿車招了招手,叫了過來。
四人上了鹿車,雲荒道:“去落月城。”
“落月城……”墨辭重複了一遍,歎息道,“這個地名,聽起來怎麼有些耳熟?”
“那是因為,落月城就是當年的落月鎮。”月淺璃解釋道。
“原來如此……”
多年不見,當初那破落無人的小鎮,竟然都變成城了。
落月城的規模,比他想象中要大,街道繁華昌盛,行人絡繹不絕。
與四千年前那無人問津的模樣,判若兩城。
墨辭將歡歡抱在懷裏,給她剝糖炒栗子吃,望著這陌生而又熟悉的景。
有種時過境遷的感慨。
好像什麼都變了,又好像什麼都沒變。
也不知,他們現在都還好嗎。
雲荒望著窗外,道:“說來,落月城得以今日,都是小淺璃的功勞。”
“哦?”
墨辭瞬間來了興趣:“娘子,與我說說看,當年我隕落後,究竟又發生了些什麼好玩的事?”
關於璃兒的一切,他都想知道。
“能有什麼好玩的?”月淺璃搖了搖頭“你不在後,我險些瘋了,終日渾渾噩噩,到處找你……”
她的視線,黯淡了一分。
“好了好了。”墨辭立馬打斷,“不提這傷心事了,對不起,是我不好,哪壺不開提哪壺,娘子別難過,咱們不提就是了。”
他真是蠢……
明知當年對於璃兒來說,是傷心往事,卻偏偏還要沒心沒肺地提起。
月淺璃唇角微揚:“那些過去的事,也都不重要了。”
“嗯,娘子說得對……”
砰——
墨辭話剛說完,鹿車突然劇烈晃蕩了一下,墨辭急忙護住懷裏的小團子。
“小心!”月淺璃也馬上伸手扶住他。
砰!
墨辭的身形穩住,腦海中突然一陣轟鳴,暈乎乎的,雙目恍然刺痛。
鹿車外,狂風呼嘯,鵝毛大雪紛飛。
“九歌。”月淺璃抬眸,瞥見他比剛剛慘白了一分的臉色,頓生擔憂,“你沒事吧?是不是牽動傷口了,我看看……”
“沒事。”
墨辭語氣恢複平和:“隻是方才忽然頭暈了一下,別緊張。”
這丫頭,簡直比他還緊張呢。
月淺璃半信半疑,把了把他的脈象,一片平穩,才安心。
心裏生出些怒火,嗬斥車夫道:“你怎麼駕車的,不知道小心一些嗎?”
“抱歉,姑娘。”車夫道歉道,“剛剛,風雪突然大了起來,鹿車才被迫停了一下。”
算了……
月淺璃隻好沒多說什麼:“小心些。”
“知道了。”
鹿車繼續行駛,墨辭雙目輕闔上,似是在閉目養神,又似在掩飾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