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姑娘，你受傷了。”見她滿身傷痕，宿清又驚又擔憂，“你怎麼傷成這樣？”
月淺璃沒心思回答他的回答，掌心幻化出一道光圈。
光圈中，保存著墨辭的第七魄。
這……
宿清眼睛瞪大，隻覺得不可思議：“月姑娘，你當真進了地煞婆羅境啊？”
那個秘境，隻有鬼神大人能進去，連帝君都進不去的啊。
她是如何進去的？
月淺璃沾著血跡的朱唇輕啟：“快，救墨辭……”
丟下這輕如羽毛的一句話，她徹底繃不住了，又吐了口血，昏厥了過去。
宿清臉色煞白：“月姑娘，月姑娘！”
刷！
臨淵帝君收回靈力，時空裂縫隨即閉合，那強撐了許久的一縷殘魄，也消散了。
不過已沒關係了……
現在，墨辭的第七魄已經離開地煞婆羅境，有一魄在，他便不會灰飛煙滅。
那就先救他娘子吧。
臨淵帝君，側目瞥了眼地上的女子，眸子裏劃過一絲惻隱。
他上前去蹲下身，把了把月淺璃的脈象，臉色登時變得很難看。
她體內，隻剩兩塊神骨了。
不過，尋常神靈失去七塊神骨，會靈力散盡，剩下兩塊神骨也僅僅隻能保命……
而她體內的靈力，好像還未散盡。
不過這個節骨眼，帝君也來不及深究，命女神使將月淺璃安頓上了榻。
刷——
臨淵帝君坐在床邊，溫和的水藍色靈力覆上掌心，拂過月淺璃的傷口。
肉眼可見，她那掙紮、血肉模糊的傷口，終於漸漸止住了血，漸漸開始恢複。
又幾個時辰過去。
臨淵帝君給她渡了許多靈力，她依舊十分虛弱，昏迷著，口中不斷喊著同一個名字。
“九歌，九歌……”
“你不要走，不要丟下我……”
“九歌……”
一行清淚自她眼角滑落，仿佛經曆了大起大落的絕望，隻剩悲戚。
這個下位麵女子，雖是神靈之軀，卻跟墨辭一樣，逃不過七情六欲。
失了神骨無法成為神靈也好。
否則，以後隻會有更多身不由己。
為神靈者，需無情無欲。
無欲，則剛！
但願，她一輩子都不要明白這個道理。
靜默了一會，待月淺璃傷勢好了些，臨淵帝君才下令，將她安頓至了偏殿。
並且囑咐：“暫且不要告訴歡歡，就說，她娘親還未出來。”
“是。”
神使領命，退下去了。
大殿中安靜了下來，臨淵帝君視線落在墨辭身上，無奈歎了口氣。
他拂袖打開上空的光圈，將那光亮微弱的一魄，緩緩歸入墨辭體內。
……
月淺璃再次醒來時，已是十日後，睜開眼仿佛經曆了一場夢境。
她傷勢恢複了許多，隻覺得胸腔裏空蕩蕩的，靈力渙渙散散。
不對……
她不是已經失去七塊神骨了嗎，怎麼可能還會有靈力？
這個問題，月淺璃來不及多想，醒來第一件事，就直奔鬼神寢殿而去了。
墨辭安然在榻上躺著，闔著眼，妖孽絕塵的臉龐上，竟不似之前那樣慘白，反多了一絲血色，像是有了生機。
有血色……
她頓生激動，探了探墨辭的脈象，雖然微弱，卻也有規律地跳動著。
看來，是暫無生命之憂了。
心裏的大石頭落地，月淺璃撫過他手掌，露出一抹悵然的笑意。
雖然她神骨盡斷，墨辭隻有一魄尚存，但他們終是在一起的。
再壞的情況，他們都經曆過了，以至於隻要她能握著墨辭的手，隻要她掌心的手是溫熱的，她便已滿足了。
她俯身趴在墨辭胸膛上，熱淚盈眶，如斷了線的珠子，止也止不住。
她也不知是喜極而泣，還是真的淚如雨下。
這一次，她是真的可以一直在墨辭身邊的吧？上天不會再捉弄她了吧？
她已經經受不起任何打擊了。
不知道墨辭何時會醒來，但不管多久，她都會等。
就算……
呸呸呸，沒有就算！
若九歌真當她為心尖牽掛，就一定會不舍這塵世，一定會醒來的。
她相信！
“月姑娘。”神使氣喘籲籲地跟進來，“您還有傷在身，快回去歇著吧。”
“我已無大礙。”月淺璃道。
“月姑娘。”殿內一位鬼使對她道，“寢殿裏自有鬼使照看著神槍，您就……”
“我親自照看，你們先退下吧。”月淺璃的視線，未從墨辭身上移開過一秒。
“……是。”
帝君此前有過吩咐，這位月姑娘是他們鬼神宮的女主人，不得對之不敬。
於是，殿內的神使、鬼使不敢多說什麼，都退出去了。
“九歌，我遵守約定，把你帶出來了，所以你也答應我，一定不要睡太久，要早些醒來看看我，看看歡歡，好不好？”她趴在墨辭身上，溫柔的聲音，像是在自言自語。
“嗯……不過，如果你真的太累了，那就多睡會，無論多久，我都會等你的。”
“你說我是不是很笨？在回憶時空中相處這麼久，竟連自己的夫君都分辨不出來。”
她恨自己，最後一刻才知道那麼多，許多事……便也為時已晚。
可惜，人生往往沒有重來的機會。
雖然這結果並不算圓滿，但終究是團圓的，她該更加珍惜當下。
珍惜……他。
月淺璃召出萬靈古焱，動用虛冥焰的力量，透明幽暗的靈力，籠罩在墨辭周身。
他隻剩這最後一魄了。
用虛冥焰溫養之，以讓三魂七魄重聚，他就能早日蘇醒。
刷！
倏地，她小手顫抖了一下，體內的靈力還有些虛浮。
“你都快自身難保了，還要為他溫養魂魄？”門外，傳來一道清冷的男聲。
隻見臨淵帝君踏入內殿，一臉漠然。
“帝君……”月淺璃轉過身，給他行了個禮，“多謝救命之恩！”
若非帝君撐著時空裂縫，給她爭取時間，墨辭恐怕已經灰飛煙滅了。
這個恩情，她會一直記著。
“不謝。”臨淵帝君麵不改色，打量了她一眼，“你的靈力……”
“我也不知為何，明明已失去了七塊神骨，該靈力散盡，可我今日蘇醒，體內的靈力竟也沒少幾分。”她自己都覺得費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