刷!
月淺璃坐下,在麵門幻化出一把古琴,纖細的手指撫了上去。
輕輕撥動。
幾個簡單的音律,悅耳出聲。
見墨辭還算感興趣,她垂眸,開始認真彈起了曲子。
緩慢、低沉的曲子,從她指尖飄出,聲聲扣人心弦,直達心底。
這曲子聽來,有種悄無聲息的、壓抑的絕望,讓人喘不過氣來。
漸漸的,讓他覺得耳熟。
不由自主,一行清淚自他眼角滑落,心尖突然刺痛了一下。
或許連他自己,都不知為什麼。
哧——
一曲作罷,看見他已泛紅的眼尾,月淺璃心生疼惜:“你……”
“這曲子不錯。”墨辭輕歎,“隻是太悲戚了,聽著讓人心裏不適。”
月淺璃悵然一笑,不說話。
“告訴我,這曲子叫什麼?”墨辭問她。
月淺璃:“相見歡。”
這首曲子,是九歌教給她的,自然刻骨銘心,每一個音律都深入骨髓。
“相見歡……”墨辭沉吟片刻,“曲名叫相見歡,譜的卻是別離。”
月淺璃微微一怔。
這和她當初的話,一字不差。
墨辭又問她道:“是你自己譜的?”
“不。”月淺璃搖搖頭,“是一個很重要的人譜給我的。”
很重要的人……
他心裏悶悶的、酸酸的,不悅道:“有多重要,比我還重要嗎?”
說完才意識到,自己有點失態。
“咳。”馬上又給自己挽尊,“我的意思是,你都說我是你未婚夫了,那這世上,還有比你未婚夫更重要的人?”
“是你的親人嗎?”
“算吧。”她隻能這麼回答。
“你……”
“不說這些了。”月淺璃打斷了他,“你既覺得這曲子太悲,我再給你重新彈一曲?”
“好。”
月淺璃眉目低斂,蔥白的玉指撫過琴弦,彈出一道道音律。
這一次的曲子,略微歡快,像是帶了幾分期許情緒。
墨辭一瞬不瞬地看著她,安靜聽完了這首曲子。
不由得勾唇:“我聽出來了,你在思念一個人,對不對?”
月淺璃笑而不語。
“所以,你這曲子叫……”
“思歸。”
“思歸?”墨辭秀眉微蹙,“思誰而歸?”
一不小心,醋壇子又打翻了。
“這……”麵對他,月淺璃也不知怎麼解釋,隻好道,“這已經不重要了。”
“為何?”
“因為我思念的那個人,已經回來了。”說這句話時,月淺璃始終看著他。
看得他都有點不自在了,心跳加速,莫名的悸動湧上心頭。
小丫頭,怎麼這般含情脈脈地盯著他?
而且……
與她對視,心跳會跳的更快,臉龐也火辣辣的,燥熱十分。
他這是怎麼了?
墨辭努力讓自己恢複平靜,看著她的眼睛:“與我在一起時,你無需再戴著麵具。”
這樣,反而會有距離感。
墨辭這是想看看她?
“好啊。”月淺璃毫不猶豫,將臉上的麵具摘下來,露出那張嬌俏可人的臉。
雖然上次在魔族皇宮見過,但也是驚鴻一瞥,未能仔細觀賞。
今日再見,還是同樣驚豔。
墨辭淡淡開口:“待我屠了魔族,帶你離開這,你就再也不必戴著它了。”
他不願她戴著枷鎖和偽裝,處處受人限製,處處身不由己。
所以,他一定會帶她走的。
“等等,去哪?”月淺璃變了臉。
“自然是遠離塵囂。”這也是墨辭一直以來的心願。
遠離塵囂……
不對,他不按劇情走啊!
“不行。”月淺璃著急了,“你可不能走,你今後可是神族的神靈,是要福澤萬千鬼魂的,你走了,神族怎麼辦?”
他可是要當鬼神的!
墨辭平靜了好一會,才小聲道:“可我,不想待在這。”
他聲音很低,卻很失落。
像是失去了羽翼的囚鳥,得知自己命數如此,卻還是奢望能看看外麵的世界。
月淺璃心裏很難受。
她知道,她的九歌一向不諳世事、不染塵埃,不喜歡這種紛擾多的地方,也不愛跟人爭。
他隻想過平靜、平凡的日子罷了。
可這麼簡單的願望,在他這裏卻成了奢望。
月淺璃微微歎了口氣,道:“那我答應你,等一切塵埃落定後,就帶你離開這,你想去哪我都陪你,如何?”
“你怎麼突然這麼好。”墨辭將信將疑,“沒騙我?”
月淺璃:“……”
這小破孩,還懷疑起他來了。
“如果你隻是哄我開心,或是哄我好玩,還是將這些話收回。”墨辭眉目低垂著,“我會當真。”
失望的感覺,真的很難受,比從未得到過還要難受。
他不想失望。
“我既答應你,當然會說到做到。”月淺璃也認真了,“隻要你願意信我。”
她等了五百年才回來的人,就是要天上的星星,她也給摘下來。
“我信你。”
“好。”
盡管沒了後世的記憶,墨辭還是無條件信任她,那她,更不能讓墨辭失望了。
等出了這回憶,他們就再也不問世事,找一處世外桃源,隱居起來。
快了……
他們的苦難,快到頭了。
……
第二日,得知他們二人去神族的意圖後,臨淵帝君答應同行。
今日,已恢複晴空萬裏。
明明天氣很好,藍天白雲,但隱約中,還是給人一種壓抑的氣氛。
像是有什麼大事要發生了。
為了趕路,他們沒經過神族任何一個城池,而是直線回了神宮。
然而……
今日的神宮外,一片狼藉,處處都充斥著明顯的打鬥痕跡。
地上,還堆著無數屍體。
神宮外的幾座城池,都成了斷壁殘垣。
顯然,這裏剛經曆過一次大戰,或者說……好幾次大戰。
與臨淵帝君離開時,判若兩樣!
他才離開了短短一日,這神宮,怎麼發生了如此翻天覆地的變化?
幾位神將來迎接,看見臨淵帝君,一個個激動萬分。
“帝君,您可終於回來了!”
“這兩年,您都去哪了啊?”
這兩年……
什麼意思!
臨淵帝君錯愕:“本君不過離開一日,你們說……兩年?”
月淺璃和墨辭也一頭霧水。
兩年和一日,正常人都分得清吧,這神將不像是在說假話。
可是,帝君怎麼可能離開了兩年?
難不成經曆了昨日的異象,一覺醒來,就變成兩年後了?
扯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