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淺璃終究還是妥協了，湯匙攪動著藥汁，繼續喂他喝：“來，張嘴。”
“唔……”
盡管很苦，墨辭還是勉強咽了下去，苦澀在整個胸膛蔓延開來。
房間裏燭火搖曳，異常靜謐，他看不清自家娘子的臉龐，隻能看見一團模糊的虛影。
便與她搭話：“娘子。”
“嗯？”
“剛剛，你去什麼地方了？”平靜下來，他才想好好問問這個問題。
“我……”月淺璃搪塞道，“剛剛出去買了點東西。”
暗閣那邊的麻煩，還是不要讓墨辭知道了，省得讓他心力交瘁。
墨辭緘默了一瞬，淡然苦笑：“璃兒，連你也不肯跟我說實話了？”
月淺璃微微一愣。
果然，什麼謊言也騙不過他。
“我……”
“是不是遇到什麼麻煩了？”他直言一問。
月淺璃無奈喟歎，想著，再瞞也瞞不下去了，隻好說了實話：“也算不上什麼麻煩。”
她將事情的來龍去脈，完整說了一遍。
說完後，又道：“我走之前，已讓暗閣隱匿，還讓小澈去通知了南海，一切小心謹慎，南海有四位地神域強者坐鎮，隻要不被偷襲，倒也沒哪個勢力敢輕易動它。”
聽完，墨辭不放心地問道：“那你，可有受傷？”
他最放不下的，還是璃兒。
“我沒事，他們奈何不了我。”月淺璃故作毫不在意，“以後的事情，有我在，你也不必太過擔心。”
“可是……”
“好了。”她打斷了墨辭，“九歌，我答應你，有什麼變故會如數告訴你，但你也相信我一次，我能幫你處理好這一切，相信我，好嗎？”
其實，她並沒有太大把握，頂多玉石俱焚，沒辦法全身而退。
這麼說，隻是為了讓墨辭安心。
她不想再讓墨辭殫精竭慮了。
墨辭沉吟片刻，才應：“……好。”
可是，被眾伐的是他妻子，被連累的，是他的家族和屬下。
他……又怎能真的袖手旁觀呢？
那就走一步看一步吧。
反正，他時日也不多了。
魑魅魍魎敢動他娘子，動他身邊的人，大不了就是玉石俱焚！
他無畏。
……
夜幕。
屋子裏，氤氳的煙霧繚繞升騰，更添幾分迷離、朦朧。
墨辭褪了衣衫，雙目輕闔，靠在湯池之中。
虛弱，無力。
月淺璃也在湯池之中，溫熱的靈力環繞掌心，正一言不發給他療傷。
那一道道猙獰醒目的傷痕，與他皎白如玉的肌膚，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好似白玉惜碎。
她不忍多看一眼。
偶然間摸到他脈象時，已是一片破碎，這若放在普通修煉者身上，早夠死一百次了，也就是他靈力深厚，尚且還能吊著一口氣。
他，活不過半年了。
其實，月淺璃早知結果會如何。
甚至有時覺得，他活著比死還痛苦，一了百了，反而痛快。
隻是不甘心罷了……
是她膽怯。
是她太貪心，妄想能再多留他幾日，哪怕一刻溫存，也不願鬆手。
她這樣，是不是太自私了點？
心情，沉落到了穀底。
“璃兒。”
墨辭睜開眼，雖然看不清她的臉龐，但聽見低落、輕聲的歎息，也心生疼惜。
這傻丫頭，又開始胡思亂想了？
他溫柔出言：“你在給人家療傷呢，是不是應該專心一些？”
“好。”月淺璃回過神來。
該死……
她怎麼又開始亂想了？
搖了搖頭，她打斷了自己的思緒，努力不再去想那些亂七八糟的。
眼前人還在，想那麼多有的沒的，除了徒增困擾，還有什麼用？
她現在要做的，是過好當下。
墨辭故作喟歎，半開玩笑：“我就在娘子眼前，都不能讓娘子專心致誌，看來，倒是我的魅力不夠了呢。”
“說什麼呢？”
“娘子，你在想什麼呢？”他問道，“想的那麼出神，都不理人家了。”
“沒有……”
“沒有嗎？”
“嗯。”
“我才不信。”墨辭故意道，“你肯定在想別人。”
“我除了想你，還能想誰？”她哭笑不得。
“想我？”
“是啊。”
“那好。”墨辭佯裝一本正經，聲音溫軟，“那你就一直想著吧。”
月淺璃：“……”
“不過，先說好了，隻準想我，不準想別人。”
“好。”除了答應，她還能如何呢。
其實，她心知肚明，她那點小心思，墨辭不用看也能猜出來。
撒了半天的嬌，也隻是為了轉移她的注意力，不願讓她亂想罷了。
他總是如此。
表麵上沒心沒肺，嘻嘻哈哈的，卻將一切苦痛都埋在心底。
從不願因為自己的情緒，而帶人別人負麵情緒。
可越是這樣，她心裏就越難過。
出神的片刻，還是門外的一道聲音，將她思緒拉了回來：“月淺璃！”
“邪神，你給我滾出來受死！”
門外的聲音，醇厚而又囂張，帶著怒火。
又來了！
墨辭瞳仁一冷，正要起身，就被月淺璃按了回來：“別動，當心牽動傷口。”
“璃兒……”
“我出去看看。”她打斷墨辭道，“你若是不想給我添麻煩，就乖乖在裏麵待著，不要出去，好不好？”
聽似商量，實則命令。
還沒等墨辭答應，月淺璃已出了湯池，原本濕漉漉的衣裙已瞬間被靈力烘幹。
刷——
出去後，宅子外來了一群淩梵帝國的官兵，為首的，應該是淩梵帝國的將軍。
月淺璃一眼看出，那將軍實力不俗。
至少，是地神域五重天以上！
警惕心更深。
“公主呢？”那將軍開門見山，質問道，“把公主給我交出來！”
原來，跟慕容凝霜是一夥的。
刷！
月淺璃召出斬靈刀，瞳孔裏滿是殺意：“公主？她死了。”
狂暴的靈力，在瘋狂攀升著。
“什麼？”
那將軍不敢相信，頓時來了怒火：“你把公主怎麼樣了？快說，不然本將軍殺了你！”
“你這麼忠心，那就去給她陪葬吧！”
話音剛落，月淺璃化作一道殘影，握著斬靈刀，瞬間又出現在那將軍身後。
嗖！
淩梵將軍也反應很快，迅速轉身，手中千斤重的玄鐵錘迎了上去。
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