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龍藤抬眸，這才看見墨辭懷裏的女子，突然一驚。
在他記憶裏，閣主從來不近女色，對於女人，向來沒什麼好臉色。
能讓閣主主動抱的女人，一定不是他能惹得起的！
“是。”
龍藤上前去，手掌搭上了月淺璃的脈象，仔細查看了一番。
臉色，逐漸變黑：“這位姑娘，她腹中胎兒……”
“我問她怎麼樣了！”墨辭冷聲打斷。
他一心記掛著璃兒的安危。
“閣主放心，她暫無性命之憂。”龍藤隻好老老實實回答，“隻是剛落了胎，還透支了靈力，屬下開幾副藥療養幾日，便能痊愈了。”
看閣主的反應，這孩子，應該是閣主的孩子。
可惜了……
聽見她沒事了，墨辭安心了一些，卻無論如何也高興不起來。
他深吸了一口氣：“你剛剛說，她落了胎？”
語氣中，滿是悵然、絕望。
“是。”龍藤點了點頭，“閣主節哀順變，這孩子……胎心已停。”
這孩子，胎心已停。
不痛不癢的七個字，落在他心上，宛如一把鈍刀，一寸寸刺入了他的經脈、骨肉。
“胎心已停……是什麼意思？”墨辭抱著月淺璃，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在發抖。
“閣主……”
“你告訴我，胎心已停是什麼意思？”他的情緒，有些失控。
“閣主，你冷靜一點！”龍藤正色道，“這孩子已經死了！”
死了……
沒有了。
他耳畔轟鳴了一下，通紅的眼尾，滾著幾顆隱忍、痛苦的淚花。
終於，一顆顆跌落下來。
他們的孩子，死了。
璃兒動用了陰陽兩儀決，借了他的靈力，以璃兒的實力和體質，自然很難承載地神域六重天的力量。
但如果，璃兒沒有身孕，強行借用他的靈力，也頂多是受點內傷，兩三日就好了。
可偏偏，她已有了身孕。
陰陽兩儀決所留下的內傷，傷到了胎兒，才會如此……
是他害的。
是他害了璃兒，害死了他們的孩子。
他是殺人凶手。
淚水，如同斷了線的珠子，一顆顆落下，他握著月淺璃泛白的指骨。
心如刀絞，泣不成聲。
“璃兒，是我害了你，是我害了你們……”
兩百年前，他剛出百世曆劫時，便從冥界鬼使口中得知，璃兒在他不在時，滑過一次胎。
那時，他下定決心，也答應了小丫頭，以後再也不會有這樣的事情發生了。
可他還是食言了。
他的娘子，還是會因為他，不斷受到傷害，而他，什麼也做不了，連自己的妻兒都保護不住。
隻會一次次牽連他們。
他就是個廢物！
他記得的。
上次在孤星城泛舟，璃兒見了孩童，甚是歡喜。
雖然她嘴上不說，表麵平靜，但他知道，她是希望有一個孩子的。
有一個，和他的孩子。
倘若璃兒知道她有了身孕，一定會很開心的。
可是……
可是一切沒有了。
什麼都沒有了。
她醒了，該會有多難過？
他們的孩子，死了……
死了……
所有的情緒，一瞬間全然迸發，便一發不可收拾，如洪水，如山崩地裂。
如果可以，他願意用自己的性命，來換這個孩子的性命。
可是……為什麼不能？
為什麼死的不是他？
“閣、閣主……”龍藤在一旁看著，見他哭得撕心裂肺，一時半會，也插不上話。
他從未見過，閣主的情緒如此失控過。
這個女子，對他一定很重要吧。
“閣主。”龍藤咬了咬下唇，壓低了些聲音，“或許，這胎兒還有救。”
語氣弱弱的，也不敢肯定。
還有救？
聞聲，墨辭瞳仁一凝，忙問他道：“胎心都停了，如何還能救？”
按理來說，這是不可能的。
龍藤搖了搖頭，闡述道：“閣主，您為神體，您的孩子自然也非同一般，雖然它胎心已停，但短時間內，氣息並不會絕，隻要您能在短時間內，找一樣東西來替代它的心髒，它便能安然活下去！”
墨辭眼前一亮，像是看到了希望：“當真？”
“當真！”
“何物能替代它的心髒？”他迫不及待地追問。
龍藤：“元心丹！”
“元心丹？”
“嗯。”龍藤一本正經，“以纖月果之為藥引，煉製出元心丹，給姑娘服下，可替代她腹中胎兒的胎心。”
“這藥材，何處能得？”
“嗯……”龍藤想了想，“纖月果，生長在在蒼月森林盡頭的雪幽潭。”
墨辭一秒鍾也按捺不住了，小心翼翼抱著月淺璃，起身：“我去……”
正好，此處就是蒼月森林。
“閣主先別急。”龍藤叫住了他，“且聽屬下說完！”
墨辭停住腳步，瞥了他一眼，示意他快說。
龍藤神色肅穆：“雪幽潭有隻守護獸，實力強大，那纖月果，須得守護獸的唾液融合靈力灌溉之，才能結出，而且，一定要它自願灌溉。”
“若是您強迫守護獸，用唾液和靈力灌溉了纖月草，也不會結出果子來的！”
難，就難在這一步。
得想方設法，讓那守護獸高興了，它才會心甘情願，去灌溉纖月草。
而據各種傳聞所說，蒼月森林的守護獸，脾氣不太好，是個難搞定的主。
恐怕，難咯。
“我知道了。”墨辭應聲，心裏已有了主意。
無非是討好一隻守護獸。
隻要能救他和璃兒的孩子，就算要他三跪九叩、卑躬屈膝，乃至要他性命，他也給！
望著墨辭匆匆離開的背影，龍藤又補充了一句：“閣主，切記，夫人腹中的胎兒沒了胎心，氣息隻能尚存三個時辰。”
“三個時辰之內，你必須給她服下元心丹，否則，就無力回天了！”
三個時辰……
聽到這，墨辭越發不敢耽擱。
他又喂月淺璃服了幾顆丹藥，將她安頓在了儲戒空間裏，安頓上了床榻，用結界封印住了空間，便隻身往森林深處去了。
此去事關重大，隻能成功，不能失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