哧——
“啊……”
刀影落下，顧鴆最後慘叫了一聲，口吐鮮血，倒地，兩隻眼睛還死死睜著。
死不瞑目！
落神宮天尊，地神域八重天強者，就這麼輕易，死在一個小女子手中。
再看蒼月森林一路上，那滿地的猙獰屍體，活脫脫像個煉獄。
他們都死了。
她和九歌，終於暫且安全了。
月淺璃鬆了口氣，收起斬靈刀，越來越強烈的不適感，湧上心頭、腦海。
很快，便蔓延至身體每一寸角落。
她的腳步，在打漂。
怎麼回事……
難道，是因為她借了太強的靈力，所以……現在開始被反噬了？
嗯，或許吧。
不……
九歌還在雪域等她。
她不能闔眼。
她還要……
腳下打了個激靈，她吐了口血，腦袋暈了一下，原以為要倒地，卻落入了一個懷抱。
淡淡的草木香，掠過鼻尖。
有些熟悉。
這是，他的味道。
是他……
耳畔的聲響，十分模糊：“璃兒，璃兒！”
她腿腳一軟，徑直栽入了墨辭懷裏，腦袋越發昏昏沉沉。
小腹處，傳來一陣陣刺痛。
四肢脫力。
“璃兒！”墨辭摟著她腰肢，將她一把打橫抱起，嚇得臉色煞白，“璃兒，你受傷了！”
他剛趕到。
一路尋來，看見了遍地的屍體，急切不安，一顆心始終懸在嗓子眼。
直至看見顧鴆的屍體，才放心了一些。
可是，她還是受傷了……
是他沒用。
連自己的娘子，都保護不好。
“我沒事。”月淺璃勉強撐著意識，對他扯出一絲笑意，“九歌，你看，我……我把他們都殺了，隻要我們現在找個地方藏起來，就沒人找得到我們了。”
“我們找個地方藏起來，好不好？”
她的聲音，很飄渺。
飄渺到，隨時會斷。
她真的失去九歌太多次了，累了，也怕了。
如今，她隻想找個清淨的地方，和她心愛之人廝守一生。
若有人阻，那隻好殺光他們！
她本無心殺那麼多人的，她隻是想保護自己的心愛之人罷了，她有什麼錯？
她是被逼的。
他們，都是被逼的。
被逼著，雙手沾滿血腥。
他們又有什麼錯？
“好。”
墨辭手掌緊蜷著，脫口而出時，觸動、心疼的眼淚，也隨之掉落下來：“我們找個地方藏起來，找個……沒人能尋得到的地方。”
這個傻丫頭，為了不讓他受天火吞噬，寧可一人身陷囹圄，擋下一切刀槍劍雨。
可他會心疼。
看見這丫頭受傷，他比自己受傷還疼。
他不願璃兒這麼做。
“不準哭，我還……好好的呢，你哭什麼？”月淺璃伸手，替他擦了擦眼角的熱淚。
“我不哭。”墨辭反握住她的小手，輕啟唇，“我這就帶你走。”
溫熱的靈力，至掌心傳入她體內。
他在給她渡靈力。
“好……”
月淺璃攏了攏雙手，用盡最後一絲力氣，將他脖頸勾緊了些。
小腹處傳來的刺痛，越來越密集，壓得她近乎窒息，隱約中，感覺一股暖流自下體流出。
這是……血？
這種感覺，有些熟悉。
難道……
“璃兒，你怎麼了？”墨辭關切問道，“你哪裏不舒服嗎？”
月淺璃輕咬著下唇，另一隻手覆上了小腹，斷斷續續地開口道：“九歌，救……救孩子！”
孩子？
這兩個字，猶如晴天霹靂般，落在墨辭心頭。
“孩子……”
墨辭定睛一看，隻見月淺璃下身一片血紅，刺目的鮮血，不斷從她腿間流淌而出。
血！
她流血了。
那是……那是他們的孩子！
墨辭原以為，她是因借了太強大的靈力，被反噬，才會如此。
原來不是。
原來，璃兒她已有身孕了！
“救孩子，救孩子……”她著急地重複了兩遍，意識越來越弱。
擔驚受怕的淚水，掉落了下來。
她很怕，這個孩子也會跟上次一樣，因她疏忽大意，而沒了。
她會內疚一輩子。
墨辭麵如紙色，平日裏的冷靜、鎮定，在此刻蕩然無存。
此刻，隻剩一個念頭。
無論是璃兒還是孩子，都絕不能有事！
墨辭努力讓自己保持理智，顫抖著指骨，操控著萬靈古焱。
先止血，先止血！
琉璃色的萬靈古焱，變成了赤紅色，化作了鴻蒙聖火的模樣。
溫熱的靈力，一點點灌入月淺璃體內，欲將她的血止住。
“九歌……”月淺璃輕攥著他的衣袂，紅著眼眶，“救他，你一定要救他……”
這個孩子，他們不能再失去了。
“璃兒你別怕。”墨辭邊給她止血，邊柔聲撫慰道，“你和孩子，都不會有事。”
他的聲音，在顫抖。
不知為何，溫和的一句話，竟讓月淺璃心裏踏實了一些。
“好……”
她再也沒有力氣了，終於雙目一黑，徹底倒在了墨辭懷裏。
他的懷抱，可真溫暖啊。
就算這樣躺一輩子，她也願意。
“璃兒，璃兒！”
墨辭抱著她，看著她慘白無血色的小臉，心頭宛如卡了一萬根鯁刺。
他心疼……
好不容易，才勉強止住了血。
月淺璃下身的白裙，已被鮮血浸染了一片殷紅，觸目驚心。
她流了很多血……
墨辭喂她服下幾顆丹藥，又騰出一隻手，迅速在原地畫出傳送陣。
接著，從懷裏取出一枚傳音符，輕輕一拋。
他不太精通醫術，璃兒現在情況如何，他也不太清楚。
得叫大夫來！
刷——
傳音符懸浮於半空中，啟動後，那邊傳來了影醫的聲音：“閣主，有何……”
“傳送陣我已布好，馬上過來！”墨辭打斷了他的話，命令道。
“啊？閣主，您那邊遇到什麼麻煩了嗎，還是……”
“少廢話，快！”他沒了耐心。
救人的事，十萬火急。
晚一秒鍾，璃兒和她腹中的孩子，都可能會多一分危險！
“好。”
影醫龍藤便沒再多問，從暗閣那頭的傳送陣，直接鑽了過來。
刷！
落地的瞬間，龍藤低身行禮：“參見閣主……”
“過來幫我看看，她情況如何。”墨辭卻沒心思聽他行禮，直入正題道。
一顆心，始終還懸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