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墨辭瞬間呆滯。
平日裏撩撥成性的他,突然被這丫頭主動撩撥了這麼一句,一時之間,竟有些不知所措了。
心跳,加速。
見他不回答,月淺璃問道:“怎麼,你不願意嗎?”
“不。”墨辭急忙否認,倉惶的眼神有些躲閃,“隻是現在,我還什麼都沒準備,沒有十裏紅妝給你,也沒有鳳冠霞帔給你。”
“我現在什麼都沒有,小璃兒,我怎麼娶你啊?”
他的語氣,有些著急。
他當然想娶璃兒,做夢都想,午夜夢回時,甚至覺得,這是個荒唐的妄想。
宛如徒手摘星,求而不得。
可這丫頭主動提起時,他卻惶恐了。
兩百年過去了,滄海桑田、時過境遷,他的璃兒越來越意氣風發,越來越來明媚,仿若一朵剛綻的、璀璨絢爛的花。
而他,隻剩這一副殘軀,一身罪名。
他,早已配不上她了。
月淺璃搖了搖頭:“這些,我都不要。”
“可我想給你。”他認真道。
他的璃兒,配得上這世間最好的一切,他想把最好的一切,都給她。
這樣娶她,太委屈了她。
“墨辭。”月淺璃靠在他胸膛上,“鴻蒙界那場婚事,你足足欠了我兩百年,這蹉跎的兩百年,我越發明白了珍惜的意義。”
“有沒有十裏紅妝不重要,有沒有人為我們見證,祝福我們,都不重要,我隻知道,我想嫁的人是你,也隻有你,隻要你在我身邊,什麼都不重要。”
每一個字,都是肺腑之言。
“璃兒……”
“墨辭。”月淺璃看了看他的眼睛,“欠了我兩百年的婚事,我等不及了,你……還不打算補償給我嗎?”
聞聲,墨辭心如刀割。
心疼、感動的情緒,交織錯雜,腦海中一片轟鳴,隻剩冗雜。
他深吸了一口氣。
墨九歌,連璃兒都沒退縮過半步,你怎麼反倒怯懦起來了?
你在怕什麼?
你這樣,對得起她嗎?
真是混蛋……
於是,墨辭睜開眼,墨色的瞳仁中多了一絲堅定,捧著她嬌俏的小臉,道:“償。”
“今日就償。”堅定的語氣。
月淺璃微微一怔。
“今日,我們就拜堂。”話落,一枚冰吻輕輕印在了她的額頭上,溫柔寵溺。
他,沒有理由退縮。
“好。”
月淺璃喜極而泣,始終在眼眶裏打轉的淚花,終於止不住,一顆顆掉落了下來。
九歌,你大概不知道。
我等你這句話,等了好久了。
……
夜幕,窗外風雪呼嘯,寒風凜冽,但那燃燒的萬家燈火,卻微暖。
桌案上、櫃閣中、地麵上,擺滿了紅燭。
偌大的房間內,雖無一個“喜”字,但伴著燭火,也頗有些許氣氛。
墨辭隨手披上一件外衣,下了床,視線,落在櫃閣邊那塊赤紅色的桌布上。
薄唇,微微勾起。
“九歌,小心。”月淺璃上前一步,急忙扶住了他趔趄的腳步。
“無妨,我自己能走。”墨辭淡然道。
她這才緩緩鬆開手,隻見墨辭出言道:“小璃兒,你看那塊桌布,顏色甚是好看,我把它裁了,給你做頂紅蓋頭,如何?”
溫柔的聲音,直入心間。
月淺璃笑了:“好,好啊。”
須臾,絢麗的紅蓋頭蓋在了她頭頂上,墨辭忍不住誇讚了一句:“真美。”
他的小璃兒,光是蓋著一頂紅蓋頭,就這麼漂亮了,真難想象,她穿鳳冠霞帔時,會有多美。
嗯……
往後有機會,一定要補給她。
墨辭牽著她的小手,兩人對著紅燭,跪了下來。
看著那火光縹緲的紅燭,墨辭冰唇輕啟,立誓:“天地為證,神靈在上,今日,我墨九歌願娶月淺璃為妻,生死不離。”
出口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字,都深深刻在了心底,磨滅不去。
月淺璃也立誓道:“天地為證,神靈在上,我月淺璃今日願嫁與墨辭為妻,願追隨他一生一世,生死不離。”
她聲音很輕,簡短的一句話,墨辭字字都認真聽著,一顆熱淚,忍不住從眼角滑落。
這句話,他等了太久了。
他眼眶含著淚水,輕笑道:“傻瓜,要說永生永世。”
就算是下一世,他也不想跟她走散了。
他想永生永世,都隻守著一個人。
“對對對,永生永世。”月淺璃連忙改口,“永生永世,生死不離。”
他嗤笑出聲,輕握著她的手,完成了對拜。
轉而,帶著略微忐忑的心情,一點點,掀開了她的紅蓋頭。
露出那張,牽他魂魄、動他思緒的臉頰,眉眼、唇齒,都是他心心念念的樣子。
墨辭勾唇輕笑,眼底皆是掩飾不住的愛意。
以後,這就是他的人了。
倏地,腦袋裏傳來一陣暈眩,他身形晃蕩了一下,驟然失去了重心。
“墨辭!”月淺璃伸手扶住他,驚慌道,“你沒事吧?”
他傷勢未愈,玉清丹的藥效也還未散去,這會,定還是昏昏沉沉的吧。
“我沒事。”墨辭闔了闔雙目,轉而緩緩睜開,看了她一眼,“璃兒,你剛剛,叫我什麼?”
平靜的語氣,強壓著疲憊與不適。
“剛剛……”
“是不是該改口了?”
“我……”
墨辭摟著她,半開玩笑半認真道:“叫一聲夫君聽聽?”
月淺璃咬了咬下唇,叫道:“夫君。”
頓時,他心花怒放:“娘子真乖。”
月淺璃笑了笑:“夫君,我們該入洞房了。”
墨辭體內有裂魂刺,若是跪久了,定會腿疼的。
她在擔心。
“好。”墨辭應聲。
於是,月淺璃摟著他的腰身,將他扶了起來:“你當心……”
墨辭腿腳一軟,軟得快失去知覺了,踉蹌了一步,順勢靠在了她身上。
渾然無力。
雙腳落地的瞬間,如利針砭骨。
他恨自己,每次裂魂刺發作,都跟個廢人一樣,連這花燭夜抱娘子入洞房的力氣,也沒有。
便隻能任由月淺璃扶著他,搖搖晃晃地上了床榻,每一步,都是錐心刺骨。
咫尺幾步的距離,他額頭已覆上了一層密密麻麻的冷汗,臉色也失了許多血色。
“九歌。”月淺璃抱住他,擔憂道,“你怎麼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