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九快急出冷汗了:“這……”
“大人。”容離較他冷靜些,淡然一笑,“車上有病人,傳染病,不敢露麵,若是驚擾了幾位大人,可就不好了。”
“嗯。”初九連忙點頭附和,“沒錯,沒錯!”
那守衛怔了怔,冷哼一聲:“傳染病?什麼傳染病?”
容離:“天花。”
初九:“瘟疫。”
兩個幾乎同時開口,口供卻又不一致。
回答完,不由得相對視一眼。
心想,完了……
那守衛臉色一黑:“到底是天花還是瘟疫?”
容離:“瘟疫。”
初九:“天花。”
說完,兩人又瞪大雙目,相對視一眼,露出一個無奈的眼神。
怎麼這麼沒默契呢?
月淺璃三人坐在車裏,聽到這裏,扶額歎息,欲哭無淚。
這兩個人,還不如不說話。
“把我當三歲小孩耍呢?”守衛頓時動了怒。
串口供都不能串一致點。
“大人,不是……”初九還想搶救一下,急忙解釋,“我們的意思是,這車上的病人,既患有瘟疫,也患了天花。”
“是嗎?”
“是啊。”初九小雞啄米般點了點頭,“所以,為了幾位大人的安全著想,還是不要打開車簾了,你們說呢?”
這次,守衛卻不信他的鬼話了:“行了,把車簾給我打開!”
甭管是不是傳染病,他都查定了!
初九:“這……”
這群人,怎麼軟硬不吃,好歹不聽啊?
“快點,別廢話。”身後的守衛,不耐煩地催促道。
初九微微歎了一口氣,嘟囔道:“好吧,你們要檢查,那就給你們檢查好了,反正,咱們身正不怕影子斜。”
他磨磨唧唧的,動作很慢,像是故意在拖延時間:“不過先說好了,要是被傳染了瘟疫,可別賴我們……”
聽著初九磨嘰的聲音,月淺璃便知,初九在給他們爭取時間。
月淺璃手中搓了一把灰土,給雲荒、宣兒臉上都抹了許多。
灰土抹在臉上,三人都變得灰頭土臉,五官都看不太清了。
她低聲道:“易容丹服下去,需半炷香才能生效,來不及了,先用這個湊合吧。”
宣兒嘴角抽搐了一下:“月姐姐,我們這樣,能行嗎?”
若是遇到幾個精明點的守衛,這法子,恐怕無法瞞天過海吧。
“試試看咯。”月淺璃也不敢確定。
反正,她還準備了迷魂藥。
若是一會沒法蒙混過關,那就無聲無息,將那幾個守衛放倒。
外麵的守衛,已經不耐煩了:
“少廢話,車簾打開!”
“好嘞。”
初九實在拖延不下去了,便轉身,一點點將車簾掀開,動作緩慢。
“快點。”
“磨磨唧唧的,是沒吃飯嗎?”
“好。”初九隻好加快了些速度。
眼看著車簾要被掀開,幾人心跳加速,屏住呼吸,做好了應對一切的準備。
這時……
不遠處傳來一道聲音:“各位大人,快過來看啊,這邊發現了線索,像是城主要通緝的犯人!”
聞聲,那些守衛的注意力,一下子被吸引了過去。
通緝犯找到了?
在那邊?
“走!”
“快,過去看看!”
頓時,他們丟下了手中的事,也完全無視了眼前的鹿車,去追“通緝犯”了。
見他們都走了,初九鬆了口氣:“好險。”
差一點,他們就暴露了。
“此地不宜久留,我們快走吧。”容離一秒鍾也不敢耽擱。
“嗯。”
話落,兩人駕著鹿車,匆匆離開了原地。
月淺璃撩開簾幕,隔著車窗,看著不遠處那一襲黑衣背影,略微出神。
正是那個黑衣男子,剛剛叫走了那群守衛,他們才得以逃過一劫。
說來,算是救了他們一命。
“小淺璃,”雲荒叫她神色微變,問道,“那個黑衣男子,你認識?”
若不認識,也不會平白無故幫他們吧。
“有些眼熟,想不起來了。”月淺璃搖了搖頭。
興許,是她看走眼了吧。
倏地,初九的聲音,打斷了她的思緒:“主人,現在我們去哪?”
月淺璃回過神:“往城北去。”
城北較荒涼,駐守的守衛也不多,他們往那邊去,可避開通緝,然後,再另尋出口出城。
“好。”
於是,鹿車便往城北郊區而去,一路上,盡量避開那些守衛打扮的人。
提心吊膽的一路,終於,鹿車入了郊區,人煙少了許多。
周遭的環境,安靜下來,月淺璃隱隱感覺到,有人在跟蹤他們。
還不知,跟蹤了多久。
她更不知,對方意欲何為。
刷——
正思量著,那個跟蹤他們的黑衣男子,竟從天而降,自己出現了。
黑影落地,恰好落在鹿車前,背對著鹿車。
容離和初九急忙刹車,警惕心頓生:“誰?”
男人沒回頭,嗓音低沉:“跟我來,我帶你們抄小路出城。”
“你?”初九半信半疑。
這人的氣場,像是人販子,會這麼好心,給他們帶路嗎?
“嗯。”男人隻應了一個字。
“容離哥哥,初九哥哥。”這時,宣兒偷偷從車裏鑽出來,指了指黑衣男人,低聲道,“月姐姐說,他就是剛剛在城門,替我們引開那些守衛的恩公。”
“什麼?”初九不可思議道,“是他?”
“他到底是誰?”容離微微蹙眉。
若素不相識,這黑衣男人怎會如此好心,一而再,再而三要幫他們?
“不知道。”宣兒搖了搖頭,“但是月姐姐說了,咱們現在也不識路,不妨跟著他,興許真的能出城呢。”
玄冰城太大,他們這樣,像是無頭蒼蠅,很難走出去,沒準還會落入通緝,被追殺。
倒不如,信他一次!
“好吧。”容離點了點頭,揚聲道,“那就勞煩這位恩公帶路了。”
主人說靠譜,那他就暫且相信,這男人是靠譜的。
“嗯。”
“恩公。”初九熱情道,“下麵挺冷的,要不上車避避雪吧?”
他想靠近一點,看看“恩公”的真麵目,看看,那究竟是何方神聖。
“不必。”男人冷言回絕。
初九:“……”
這拒絕的,也太無情了吧。
“跟我來吧。”黑衣男子頭也沒回,迎著風雪,自顧自在前麵帶著路。
鹿車緩緩跟在後麵,速度不快不慢。
月淺璃撩開車簾,打量著走在前麵的那個男人,狹長的鳳眸微眯。
那是一位黑衣暗衛,蒙著麵,身形高大,指間還戴著一枚赤色鱗羽狀戒指。
這是暗影使的標誌。
而且,這暗影使的身形、聲音,都十分熟悉,像是在哪見過。
像是……
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