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默跪在衣冠塚前，月淺璃一襲白裙飄飄，黯然的小臉已不剩多少血色。
看起來，顯然有些憔悴。
“墨辭，委屈你了。”看著眼前的墓碑，月淺璃輕啟唇，仿佛自言自語，“連你的肉身，都不能回到你想回的熟悉之地，你一定死不瞑目吧。”
她歎了一口氣，接著道：“不過沒關係，你等著我，等我有足夠的實力飛升下神界了，一定會去找他們，尋回你的肉身。”
墨辭的父母雖來自神界，但他自小生長在鴻蒙界，從未涉足過下神界。
下神界對他來說，也是一片陌生。
她想，墨辭都身歸混沌了，肉身卻要被迫留在一個冰冷陌生的地方，他定是不願的。
她答應墨辭，不會去墨族複仇，但無論如何，她也要把墨辭的肉身帶回來。
至少，讓他有個完整的歸宿。
月淺璃攥了攥指掌，強忍著不讓眼淚掉下來，心裏在暗下決心。
為了墨辭，為了自己，為了墨辭一手創建的冥界，她不得墮落。
相反的，她應該變得越來越強大，才能完成自己的心願，才能保護自己想保護的人。
她心裏清楚，現在的自己，還是遠遠不夠的。
還差得遠……
“墨辭，等我，我一定會來找你。”她口中默念著這句話，語氣十分堅定。
這下神界，她一定會去！
……
下神界，南海墨族。
某處光線昏暗，幾乎沒有族人把守的暗殿，匆匆從外麵衝入一個女人。
“夫人，您不能進去。”
“夫人，請留步啊……”
門前的兩個侍從沒攔住，那女人直入暗殿，語氣急切：“墨闌河！”
墨闌河抬起頭來，眼前的女人看上去，也就三十出頭的少婦模樣，一襲淡紫色紋金絲華裙，些許珠釵翠玉綴著發髻，渾身透著雍容華貴的氣質，半分不顯俗。
女人五官精致妖孽，如雕刻的神工之物，隻是今日，那一雙吊梢煙眉下的美目，微挑，滿是急切和倉惶不安。
“墨闌河。”她盯著正座上的墨闌河，質問道，“你把我兒子怎麼樣了？”
說話者，正是墨辭的母親，慕容玥。
她得知了關於九歌的消息後，就匆匆從西北荒抽身，趕了回來。
可是，好像還是來晚了。
她甚至沒能見到九歌一麵。
墨闌河平靜道：“殺了。”
淡淡兩個字，沒有任何情緒。
慕容玥心頭“咯噔”了一下，她走近了些，壓低了自己的聲音，看著墨闌河的眼睛：“我不信。”
“我知道你不會殺他的，你告訴我，九歌他現在在哪？”
墨闌河視線躲避，沒回答。
他已安排九歌離開了墨族，去另一處無人之地，隱居下來。
九歌的行蹤，他自然不會透露給任何人。
也包括，她的妻子。
這麼做，是為了保護九歌的安全。
“墨闌河。”慕容玥微微歎了一口氣，“那畢竟是你兒子，你如何能這麼狠的心？”
“我也是走投無路了，才會出此下策。”墨闌河臉色也略微黯然，“這麼做，是為了他好。”
“為了他好？”慕容玥冷冷一笑，“我們在鴻蒙界與九歌共處的日子，也有數百年，他什麼性子你難道不知嗎？”
“我……”
“你覺得，以他的性子，是寧可選擇苟延殘喘、見不得天日地活著，還是寧可選擇，一死了之？”慕容玥追問道。
“夫人，你冷靜些。”墨闌河打斷了她，“他是邪神轉世！”
他當然也清楚九歌的性子，才會選擇消除了九歌的記憶。
隻要九歌不恢複記憶，就會按照他的安排，好好活下去。
如此，就夠了。
慕容玥卻聽不下去：“我不管他是什麼轉世，不管他前世如何，但這一世，他是我的骨肉，我不想讓他無端受一絲一毫的傷害！”
聞聲，墨闌河無奈喟歎：“你放心吧，我已消除了他的記憶，他不再會記得關於墨族、關於以前經曆的一切，我還派了暗衛護在他周身，這一世，他會安然度過的。”
這，是最好的結果了。
他的話，一字字落在慕容玥心頭，如針紮。
隱忍的淚珠，一顆顆掉落下來，她似是再也聽不下去了：“你這麼做，隻不過是掩耳盜鈴、自欺欺人，不過是逃避責任的幌子罷了。”
是啊，九歌不記得他們了，以後是生是死，也都不會牽連到墨族來。
派暗衛保護，也是擔心他邪神之力爆發，出什麼亂子，才想順便監視著吧。
“夫人，你……”
“別說了。”慕容玥瞥了他一眼，往後退了半步，“你不說也無妨，我自己去找。”
“你不要衝動……”
“就算暗中翻遍整個下神界，我也要把九歌找回來。”丟下這句話，慕容玥轉身離開了內殿。
“夫人，夫人！”墨闌河望著她的背影，卻怎麼也叫不住。
心頭的情緒，如五味雜陳。
罷了，隨她去吧。
他知道，以夫人的性子，辦事一定會小心謹慎，不會大張旗鼓去找，而驚動一幹人。
況且，他將九歌所藏匿的地方，十分隱蔽。
就算夫人發動整個西北荒的力量，恐怕也找不出什麼眉目。
……
冥界生了動蕩，雖然消息第一時間就被封鎖了，但還是很快傳了過去。
果不其然，冥界一有動蕩，那些本有小心思的種族，就一個個“原形畢露”了。
這日，月淺璃剛起床，就從鬼使口中得知，妖族一群小妖，在中洲碧落城周遭，偷拿他們冥界的資源。
鬼使無奈道：“他們像是無組織的，而且也隻是偷偷資源，並未動手，這事不大不小的，我們也不好動手，每次，都是鬼王下令，抓了教訓一頓，再丟出中洲去。”
可是，也不知是不是這點教訓太輕了，妖族根本不長記性，下次還敢做同樣的事。
“什麼不大不小的？”月淺璃冷聲道，“若是繼續這般默不作聲，該讓他們覺得，我們冥界是好欺負的了。”
況且，妖族偷盜碧落城的資源，也不是一次兩次的事情了。
下一次，還指不定會怎樣蹬鼻子上臉！
“那，冥後……”
“我親自去解決。”月淺璃也不多說，隻想快刀斬亂麻，給他們一個刻骨銘心的教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