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海，大殿中，一個個捷報傳來：
“陛下，人軍右軍已破！”
“陛下，中洲邊境九九八十一道殺陣已被觸碰，人軍折損上萬！”
“陛下，人軍已覆滅大半！”
大殿中的士氣，一浪高過一浪，連守在一邊的鮫人族戰士，也紛紛心情大好，對正座上的冥帝投去感激、敬佩的眼神。
上千年了。
自從龍族滅亡，他們鮫人族沒了庇護，就一直被欺壓，被迫退讓。
千年來，他們從未打過幾次勝仗。
今日，終於有了次揚眉吐氣的感覺。
北海士氣高漲，聽著那一列列捷報，熱血澎湃。
唯獨正座上的紅衣男子，始終平靜，依舊一絲不苟地繼續下達戰令。
這種小規模的戰役，在他眼裏，就像吃飯那樣稀疏平常。
不過，這群鮫人沒什麼見識，大驚小怪的，也是正常。
知道戰局已定，墨辭也微微鬆了口氣，回過神來，腦袋暈乎乎的。
“咳，咳咳……”他掩麵咳嗽了幾聲，掌心卻咳出些許血來。
他心裏清楚，自己的身體已撐不了多久，再上剛透支靈力，動用了聚魂歸魄術。
對他這具本就虛弱至極的身體來說，動用如此強大的術法，更是雪上加霜。
他不知道，自己還能撐多久。
隻願，能撐到洗髓丹煉成。
“墨辭。”
這時，殿外傳來陣陣腳步聲，伴隨著月淺璃的聲音。
璃兒回來了。
聞聲，墨辭手掌輕闔上，用靈力消散了掌心的血跡，神色恢複若無其事。
“墨辭。”
“璃兒，你回來了。”墨辭迎上前去，輕摟住她的肩頭，關切問道，“讓我看看，受傷沒。”
他打量了月淺璃一圈，確認沒受傷，才放心了一些。
嗯……小丫頭出去了一趟，不僅毫發未損，似乎還升級了。
“沒事。”月淺璃笑了笑，“北海已大獲全勝，人軍幾乎全軍覆沒。”
“那就好。”
“這得多虧了你的英明指揮。”月淺璃語氣略輕快，“這一次，人族吃了個不小的虧，少說也需三五個月休整了。”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靈族自以為運籌帷幄，卻沒想到，早已被玩弄於鼓掌。
臉都要被打腫了吧。
墨辭勾唇輕笑：“是我家璃兒英勇。”
“咳咳……”
話落，他又掩麵輕咳了幾聲，隻覺胸腔裏湧起陣陣翻湧，天旋地轉。
月淺璃怔了怔，問道：“你怎麼了，不舒服嗎？”
“我沒事……”
墨辭還沒說什麼，月淺璃便扶著他坐了下來，小手輕輕搭上了他的手腕。
頓時，便覺察到他依舊脆弱的脈象。
月淺璃心生擔憂：“我忘了，你剛剛用了聚魂歸魄術，虛耗了不少，這會，不該讓你勞神費心才對。”
“我能勞什麼神，費什麼心？”墨辭嗤笑出聲，盡管勉強撐著，聲音裏，依舊透著掩不住的疲倦。
月淺璃握著他冰涼的指骨，抱住他，出言道：“好了，你靠著我歇息一會，過會我去清點鬼軍，剩下的，就不用你費心了。”
“嗯。”墨辭便輕靠在她肩頭上，“璃兒，有你在真好。”
以前，他被靈族追得走投無路時，從未有一刻踏實過。
哪怕重傷在身、性命垂危，他也不敢放鬆警惕，甚至不敢昏睡，不敢出神。
因為心知肚明，一旦失去意識，他就會落入靈殿手中，會生不如死。
他所能依靠的，隻有自己。
刀尖火海，他獨身一人扛過了千萬次，本以為自己早已無堅不摧。
直至跌入溫柔鄉的那一刻，他才知，原來他也是脆弱的。
眼瞼越來越沉重，墨辭的意識越來越渾噩，薄唇輕啟道：“回冥界的時候，璃兒記得叫醒我。”
“好。”月淺璃應聲，“你放心睡吧，一會我再叫你。”
頓了頓，又補充道：“不過，你可別睡得太沉了，我怕我一會叫不醒你。”
一顆隱忍的淚珠，自月淺璃眼角滴落而下，模糊了些許視線。
他現在經脈極其弱，肉體與魂魄貌合神離，這樣下去，以後他沉睡的時間會越來越多，蘇醒的時間越來越少，直至……
身體到了這種狀況，也就意味著，他的性命進入了倒計時。
甚至，隨時可能在沉睡中喪了命，魂飛魄散。
“嗯。”
雙目闔上，墨辭嘴角溢出一絲殷紅的血跡，染紅了他枯槁的冰唇。
……
北海告捷，靈族損失慘重，十萬鬼軍駐守在了北海邊境。
意味著，冥界已與鮫人族結為秦晉之好。
這一高調的舉動，也是昭告整個鴻蒙界，今後鮫人族有冥界庇佑著。
如此，其它種族忌憚冥界威嚴，也不敢隨意動北海了。
翌日，他們從北海離開，墨玨留在了鮫人族，夜寒卿未蘇醒，月淺璃便也將之留在了鮫人族，以滋養魂魄和靈力。
自北海回了冥王宮，墨辭一直昏睡著，脈象微弱、呼吸微弱，且體溫冰冷，不細看，像行就將木的活死人。
但，他也確實離羽化不遠了。
回了冥界，月淺璃安頓好了墨辭，就刻不容緩去了黃泉宮。
煉製洗髓丹的藥材，已盡數搜集齊。
沈顏將神訣殘卷攤開，翻至最後一頁，出言解釋道：“洗髓丹的煉製步驟與手法，極其複雜，共有九九八十一步。”
九階丹藥的煉製步驟，也隻有七七四十九步，可想而知，這洗髓丹品級有多逆天。
“這殘卷上，隻記載了前五十步，剩下的三十多個步驟，還需我自行摸索。”月淺璃眸色認真，也知不易。
這種級別的丹藥，每一個步驟，都是無數高階煉丹師花了幾十、上百，甚至上千年的鑽研、嚐試，才研究出來的。
雖然她煉丹術精湛，但想在短時間內，摸索出洗髓丹剩餘三十多個步驟，論可能性來說，比登天還難。
可現在，九歌的性命等不得了。
她浪費不得太多時間！
沈顏看了她一眼，安慰道：“我根據前麵五十個步驟，猜想出了幾十種不同的煉製手法，都記載在這了。”
“璃兒，你如今煉丹術強於我，可不辭辛苦，每一種都試過，途中，沒準也能自己摸索出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