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靈鞭勁力暴湧，落在墨辭胸膛上，又將他掀翻在地，吐血。
連起身的力氣，也不剩了。
他數不清，這是多少下了……
眼瞼快睜不開了。
但一想到……璃兒還生命垂危，還在冥王宮等著他，他便不敢闔眼。
他不能！
“咳咳……”鮮血，順著唇角淌落而下。
“陛下！”
倏地，黑無常看不下去了，閃掠上前，恰好擋在墨辭麵門。
啪！
靈鞭落在小黑身上，抽出一道血痕來。
墨輕塵見勢，眸中劃過一絲複雜：“你幹什麼？給我閃開！”
小黑微微蹙眉：“已經三十下了，墨輕塵，得饒人處且饒人，你要發泄心中的怒火，也該有個限度，再這麼打下去，會出人命的！”
“他的生死，與我何幹？”
“不要！”小黑急忙阻攔道，“或者，你打我也行，剩下的七十靈鞭，我來代受……”
“夠了！”墨輕塵冷冷打斷道，“黑無常，你有什麼資格代他受過？”
“你……”
“滾開！”
“我不會讓你繼續動手了！”黑無常語氣堅決，半步不退。
“好啊，那你……”
“咳咳，小黑。”須臾，墨辭恢複了些許意識，輕啟唇道。
“陛下……”
“本座讓你插手了嗎？”
“可是，你……”
“滾一邊去！”墨辭冷聲命令道，“再敢上前半步，逐出冥界！”
這是他與墨輕塵之間的事，便要親自解決，無需任何人插手。
“陛下……”
“滾！”
黑無常強壓著心頭的不安，隻好勉強應了一個“是”字，緩緩後退了幾步。
今日，陛下若真有閃失，他定要墨輕塵這個亂臣賊子賠命！
“嗬。”墨輕塵冷笑道，“陛下，你倒是比黑無常大人要有魄力，不過，可不要逞強啊，如果實在撐不住了，你告訴屬下便是。”
“咳咳……”墨辭胸腔裏逆血翻湧，語氣依舊漠然，“麻煩你，打快點吧。”
時間，不多了。
“好啊，我成全你！”
啪——
墨輕塵也不多廢話，抬手，靈鞭落下，鮮血四濺，骨頭斷裂。
“咳咳……”墨辭再次吐血，身子輕飄飄的，痛得快沒知覺了。
昏昏沉沉，縹縹緲緲，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扛過去的。
一分一秒，都好似煎熬。
眼前，恍然浮現璃兒虛幻的臉頰，他想抓住，卻隻觸碰到一串泡影。
他知道，這些都是幻覺。
身體越來越冷。
血快要流幹了，大概就是這種感覺吧。
隻剩一絲意識，還苦苦撐著，因為他知道，璃兒還等著他去救。
他，還不能倒下。
啪——
最後一道靈鞭落下，墨辭已是渾身鮮血，奄奄一息地倒在地上，意識混沌，動一下，都痛不欲生。
結束了嗎？
“陛下，陛下！”黑無常急忙上前去，蹲下身扶起他，“陛下，你怎麼樣了？”
他的身體，冷到了極致，宛如死屍。
心亂如麻……
“墨辭。”墨輕塵垂眸打量著他，自嘲笑了笑，“你寧願死，也不肯向我低一下頭嗎？”
墨辭勉強睜開雙眸，強撐著一絲氣力，緩緩動了動，伸手拉住墨輕塵的衣角，出言道：“跟……跟我走。”
心裏，始終還惦記著那個丫頭。
“你對那個女人，還真是一片癡心。”墨輕塵無奈笑了笑。
高高在上的冥帝，為了自己心愛之人，原來也和他一樣卑微。
墨輕塵甩開了他的手：“放心，我既答應了你，就絕不會食言。”
丟下這句話，他沒再看墨辭，隨即轉身，步入了身後的傳送陣。
親眼看見墨輕塵入了傳送陣，墨辭才放心了些，身體突然失去支撐，一口鮮血噴湧而出，雙目一黑，昏死了過去。
“陛下，陛下！”
……
冥王宮。
寢殿內，光線昏暗、氣氛壓抑，月淩天坐在床邊，看著榻上不省人事的女子，心如刀割。
“怎麼還不來？”看著月淺璃臉色越來越差，月淩天越發心急，心態快崩潰了。
不能再耽擱了！
先設法，護住璃兒的心脈吧，這樣，興許能多撐一會。
於是，月淩天從袖口中取出匕首，朝自己胸膛刺了過去。
一旁的青裁見勢，瞪大雙目：“你……你要做什麼呢？”
該不會要割心頭血，護住他女兒的心脈吧？
這可是折損修為的！
“當然是救我女兒。”月淩天話落，匕首刺入胸膛，鮮血淋漓而出。
青裁不由得移開視線，倒吸一口涼氣。
他還真敢！
一個個的，都不要命了。
一滴滴心頭血，順著刀尖，滴入月淺璃唇瓣，枯槁的唇輕輕動了動，逐漸有了些血色。
“璃兒。”月淩天語氣溫和道，“我們都盼著你醒來，所以，你一定要撐過去啊。”
月淺璃安然躺在榻上，原本蒼白的指骨，竟輕輕顫動了一下。
一顆熱淚，自眼角滑落。
刷——
這時，一襲黑影從殿外閃掠過來，隻見墨輕塵麵無表情地現了身。
眾人眼前一亮：“墨輕塵，你來了？”
墨輕塵也不多廢話：“開始吧。”
眼下，也沒多少時間了。
“嗯。”
四大鬼王分別相對視一眼，點了點頭，也無暇再多問什麼。
月淩天退至一邊，給他們騰出了位置。
四位鬼王靠近床邊，暗黑色靈力環繞掌心，在空中凝結出一道符陣。
昏昏沉沉中，月淺璃隱約感知，有一股力量在召喚她。
腦海中，三世的記憶在一點點重合。
第一世，她為月家嫡女，神靈之軀，而後卻不慎殞命，不複存在。
第二世，她魂魄流落到了二十一世紀，成了一位特工軍醫，誰知，也不慎身亡，魂魄又回到了異界大陸。
回到了……這具本就屬於她的身體裏。
如今，是她的第三世，也終於，將第一世的記憶都完整回想了起來。
兜兜轉轉千年，她又回來了，卻與第一世的她有了些許不同。
記憶裏，閃爍過無數畫麵，她記得，自己有親人、有朋友，有靈寵，還有愛人……
其實，她是幸福的。
魂魄，被一點點拉回。
她能看見這內殿的陳設，能看見自己的肉體，能看見父親，還能看見……每一個人都在期盼著她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