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不改色，心如死灰。
“陛下，不要啊！”小黑急忙阻攔。
陛下瘋了麼，真打算跪這個亂臣賊子？
“是。”墨輕塵點了點頭，“你也知道的，歸魂令需四心合一，否則絕不會成，倘若你跪下求我，讓我看到你的誠意，那我……才能心甘情願幫你去救人。”
他倒要看看，墨辭會不會為了那個女人，放下尊嚴。
“不要，陛下不要！”小黑拚命搖頭。
陛下是天之驕子，是冥界的九五之尊，上不跪三尺神明，下不跪無盡地獄，怎麼能跪一個亂臣賊子？
不能，絕不能！
而墨辭，卻果斷地應了一個字：“好！”
下一秒，他緩緩俯身，在大殿之中，緩緩跪了下來。
倘若璃兒不在了，他還要尊嚴做什麼？
皎皎如仙人之姿，他盡管是跪著，周身那強大的氣場，依舊凜冽、逼人，半分不弱。
“陛下！”黑無常緊緊握著拳頭，又氣又恨。
也唯有夫人，能讓陛下放下高傲，放下一切尊嚴。
見勢，墨輕塵也有些意外，轉而笑了笑道：“嗬嗬嗬，陛下，你也有如此下賤的時候？我還以為，你始終是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態呢！”
莫名的快感，湧上心頭。
墨辭垂眸，薄唇輕啟道：“我求你，隨我去冥王宮救人！”
墨輕塵打量著他，接著道：“上次在飛升大陸鬼城，陛下為了月淺璃那個女人，罰了錦染一百靈鞭，她可傷心了好久，如今她死了，這筆賬，我是不是該替她討回來？”
他的聲音，輕佻至極。
這一樁樁，一件件，他可始終記著，從未忘過。
“墨輕塵，你不要得寸進尺！”黑無常越發動怒，道，“你隻記著陛下的不好，是不是忘了，當初你命懸一線，是陛下救了你，將你帶回了冥界，給你療傷，教你修煉，待你如親兄弟，這些，你都忘得一幹二淨了嗎？”
“閉嘴！”墨輕塵黑著臉，打斷道，“陛下待你跟小白為親兄弟我還信，至於我……就算了！當年他救我，不過是隨手施舍的恩惠罷了！”
一開始，他也將墨辭當兄弟對待，可後來……墨辭卻屢屢讓他失望。
他才意識到，其實，他什麼都不算！
墨辭緊緊捏著指骨，將所有難過、落寞的情緒，都強壓在了心底。
沒想到，墨輕塵竟這麼恨他。
他還以為……
嗬！
與墨輕塵四目相對，他唇角似笑非笑：“好，那一百靈鞭，你既記恨我至今，我讓你打回來便是。”
“陛下，不可……”
“但此怨一結，不管你我今後如何，你須得馬上跟我回去救人！”
這是，他的條件！
“可以。”墨輕塵一口答應。
“墨輕塵，你別鬧！”黑無常著急了，“是要以下犯上不成？”
墨輕塵冷哼一聲，不屑道：“黑無常，你不必威脅我，這冥界我早就不想待了，不待也罷，何來以下犯上之說？”
“你……”
“來人啊，上靈鞭！”
“……是。”
過了須臾，鬼使才低著頭，將靈鞭呈了上來，卻始終戰戰兢兢的，不敢說話。
墨輕塵下令道：“動刑，你們……可不要對陛下心慈手軟啊！”
黑無常上前一步，擋在墨辭跟前：“混賬東西，你敢！”
有他在，就絕不會讓任何人動陛下一根汗毛。
他手中的長鐮刀靈力暴湧，對著墨輕塵麵門，蓄勢待發。
這時，墨辭卻淡淡出言：“小黑，退下。”
小黑不肯移開：“陛下……”
“退下！”語氣冷了一分。
“……是。”黑無常緊握著靈器，隻好緩緩挪動步伐，退至一邊。
“非我召，不得上前半步。”墨辭冷聲補充道。
“……是。”
墨輕塵開口道：“動手！”
殿內的鬼使麵麵相覷，一個個低著頭，嚇得冷汗都出來了，沒一個敢動手的。
“動手啊！”墨輕塵語氣震怒，依舊沒人敢動，“廢物，一群廢物！”
他飛身而起，落在殿下，一股吸力將靈鞭召至掌心，怒不可遏地盯著墨辭：“陛下，看來您威名太盛，這些鬼使，動都不敢動您一下呢。”
“如此，屬下隻好親自動手了！”
他要親手給錦染報仇！
啪——
帶著靈力的靈鞭落下，落在墨辭肩頭，瞬間將他掀翻在地。
皮開肉綻、鮮血淋漓，骨頭碎裂的聲音，“哢嚓”作響。
霎時間，他肩頭多了道猙獰的血痕，血流不止，一口鮮血噴湧而出。
炙熱的靈力波動，順著傷口鑽入他骨肉，每一寸肌膚皆像是被淩遲著。
痛……
怎麼會這麼痛？
“陛下！”小黑上前一步，握住墨輕塵手中的靈鞭，懇求道，“墨輕塵，陛下已沒靈力護體了，別說是一百靈鞭，就算是一下他也受不了，你放過他吧，放過他……”
“滾開！”
墨輕塵推開他，瞥了眼墨辭，明明已重傷了，卻依舊一聲不吭，麵不改色，緩緩從地上爬了起來。
墨輕塵慢條斯理地出言道：“陛下，你如今這具身軀，脆弱的還不如普通人，一百靈鞭下去，命怕是都要沒了，屬下看了都心疼。”
“不如這樣吧，你跟我磕頭求饒，磕一個頭我就少向你討一下，你磕我九十九下，咱們就算兩清，如何？”
言語中，帶著侮辱。
“別廢話。”墨辭語氣漠然，“還差九十九下！”
“嗬。”見他如此硬氣，墨輕塵不由得冷笑出聲，“好啊，我看你能嘴硬到什麼時候！”
啪——
帶著怒火，靈鞭落下，見血，耳畔傳來骨頭迸裂的聲音。
啪！啪啪！
靈鞭接連落下，在他四肢、胸口、脖頸上，留下一道道血痕。
甚至，能見森森而露的白骨。
須臾片刻，墨辭便渾身血跡，虛弱地倒在地上，灼熱滾燙的靈力，似是在他體內肆虐、流轉，鑽入骨髓、血液。
骨肉，好似被一層層剝開，無邊無際的痛苦，傳遍全身每一個角落。
“咳咳……”鮮血，自口中噴湧而出。
他好像快死了。
枯槁的薄唇沾染血跡，妖冶，修長白皙的指骨緊攥成一團，顫抖著，卻始終一聲不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