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使：“……”
他還以為，陛下病了一場醒來後，就不會用正常語氣說話了。
這才是正常的語氣嘛，聽起來舒坦多了。
“是！”
鬼使低身行了個禮，便匆匆退出去了。
而這時，恰好又一位鬼使進來：“陛下，白無常大人求見。”
小白……他醒了？
月淺璃馬上出言道：“快讓他進來。”
“是。”
得了令，小白才被請了進來，一襲飄搖白袍，戴著白色高帽子，手臂上纏繞著鐵索，臉色還是尋常那樣慘白。
不過看起來，精氣已恢複如常了。
“陛下。”踏入寢殿，小白低身跪了下來，“屬下沒用，未能保護好陛下，特來請罪。”
每一個字，都帶著自責。
自虛溟之海後，他魂魄一直散亂著，前兩日魂聚後，才從小黑口中，得知了後麵發生的所有事。
除了心痛，便是內疚。
他恨，自己做不了什麼。
墨辭看了他一眼，淡淡道：“若非是你，本座早已灰飛煙滅了，故而不必自責，起來吧。”
“是。”小白起身，麵露關切，“陛下，你的傷勢如何了？”
“已無大礙。”墨辭的語氣，雲淡風輕。
小白秀眉微蹙，有些不放心：“當真相安無事了嗎？可是，你的臉色還是很差。”
心如刀割。
“小白。”月淺璃出言道，“墨辭暫無大礙了，不過，眼下當務之急，得想辦法盡快恢複他的靈力。”
盡管她知道，以墨辭如今的狀態，想要恢複靈力，比登天還難。
可能性，幾乎是無限接近於零的。
之前在天冥大陸時，哥哥的內丹也曾廢過，但哥哥那時靈力並不強，便很輕易，就用丹藥恢複了內丹。
墨辭不一樣，他是神尊。
一個修為盡失的神尊，要想再恢複靈力，等同於天方夜譚。
況且，就算萬幸之幸，墨辭有機會能恢複靈力，但以他現在的體質，靈力一下子恢複至神尊境，他身體定會承受不住。
死結……
想到這裏，月淺璃眸中劃過些許失落。
雖然是轉瞬即逝，卻也被墨辭收入眼底，似乎猜到了她心中所想。
於是出言道：“我現在這樣也挺好，有璃兒在我身邊，靈力恢不恢複都無妨了。”
他語氣淡然，好似不在意。
但隻是……不想給她太多壓力。
月淺璃搖了搖頭，語氣堅定道：“墨辭，你先別想著放棄，我們一定會有辦法的。”
若不恢複靈力，墨辭現在這具身體多半撐不過一年，頂多兩年。
既然一切還有補救的餘地，就算上窮碧落下黃泉，她也要挽回！
墨辭勾了勾唇，輕笑：“盡人事，聽天命吧。”
咬了咬下唇，月淺璃卻暗暗發誓，就算是天命，她也要逆轉，她隻要墨辭安泰無虞。
“對了。”小白又問道，“夫人，前幾日，是否有人來無常殿尋我了？”
他隻是隱約感知，並不能確定。
“嗯。”月淺璃如實相告道，“一個月前，流螢穿過忘川河來找過你。”
“流螢……”聽見這個名字，他心頭“咯噔”了一下。
忘川河如此凶險，那個小丫頭竟敢獨自橫穿，她不要命了嗎？
“她很擔心你。”月淺璃平靜闡述道，“隻不過，這冥界陰氣太重，她沒待幾日，便由鬼使送回去了。”
“那……”
月淺璃知道他心裏在想什麼，開口道：“如今你既然已經沒事了，不妨去一趟天禦閣，跟她報個平安吧。”
“好。”小白欣然答應了下來，內心求之不得。
……
冥界，黃泉宮。
錦染臉上掛著淚水，哭喪著臉，一副委屈至極的模樣，似是在與墨輕塵訴說著什麼。
說完，又一串眼淚掉落下來：“輕塵，你說，咱們冥界的天火，怎麼能交給一個人類呢？況且，那個賤婢還屢次害陛下，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陛下著想啊。”
“唉。”墨輕塵歎了一口氣，“你一心為陛下，他卻受人類蠱惑，不領情，我當真為你覺得不值。”
“不。”錦染搖了搖頭，“是我心甘情願，陛下可以不回應我，但我真的不想看到，陛下一而再，再而三被那個賤婢迷惑心智啊！”
“那個賤婢仗著陛下的寵愛，對我們姐妹出言不遜，還說要殺了我們。”
嫉妒、憎恨，一湧而上。
墨輕塵點了點頭：“錦染，你放心，這口惡氣，我一定會幫你出的！”
瞳仁中，掠過一絲凶狠的殺意。
一個低賤的人類罷了，哪天趁陛下不注意，他親手處置了就是。
敢讓他的錦染受委屈，不論是誰，他都會如數報複回去！
……
冥王宮的氣氛幽暗陰冷，來往的鬼使也都隻是打個照麵，極少會交流。
宮內絕大多數，都是沒有生命體征的鬼，無需吃東西，就算偶爾有吃食，也是冷嗖嗖的。
一看……便知是陰間才有的吃食。
偏殿廚房裏，赤金色的天火照亮視線，月淺璃正親手煲著湯。
倏地，腦袋突然暈了一下，她搖了搖頭，恢複了視線，看著眼前快煮好的湯，呢喃自語道：“我剛剛放鹽了嗎？”
腦海中一片混沌，片刻的記憶竟有些雜亂。
應該是沒放吧……
於是，她便又隨手放了些鹽，沒多想什麼。
這幾日，記性真的越來越差了，總犯糊塗，也不知是不是跟獻祭天火有關。
良久，端著煲好的熱湯，月淺璃便往寢殿去了。
踏入寢殿，便見一座聚魂鼎懸浮在半空，周遭透著銀白色的光芒。
墨辭佇立在原地，掌心靈力環繞，一點點注入聚魂鼎之中。
鼎中，是她娘親的那縷魂魄。
月淺璃怔了怔，走近了些：“墨辭！”
聞聲，墨辭收回靈力，捂著胸口輕咳了幾聲，臉上多了一絲慘白。
隨之，聚魂鼎平穩落在桌案上，光暈散去。
“墨辭！”月淺璃伸手扶住他，麵露擔憂。
“沒事。”他聲音淡淡。
月淺璃微微蹙眉，不安道：“你身體才剛好，勿要動用太多靈力。”
他現在沒多少靈力可驅使，若強行動用，等同於透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