錐心刺骨的劇痛，一浪高過一浪，霎時間傳遍全身，遁入骨髓。
接著，連經脈也開始一寸寸斷裂，他指骨顫抖，不過須臾，額邊便冒出了許多冷汗。
臉色蒼白枯槁，又一口鮮血噴湧而出，攪得他胸腔中一片零碎。
璃兒突然跳級，又親收了天雷，這突如其來的強大反噬力，已不在他掌控範圍了。
他的靈力使不出半分，周遭好似被一片灼熱滾燙包圍，宛如身處無間地獄，宛如烈火焚身、萬蠱穿心。
痛……
墨辭眸色血紅，腦海中隻剩下這一個字，顫抖的手臂青筋暴起。
倏地，他手臂上、胸膛上，乃至脖頸，迅速綻出一道道猙獰的血痕。
“啊……”
除了那張妖孽慘白的臉，他周身上下已被血痕遍布，殷紅的鮮血浸染衣袂。
無邊無際的折磨……
他是神靈之軀。
從前，無論是毒發還是重傷，都從未讓他如此失控。
第一次清晰感覺，自己離死那麼近！
刷——
這時，房間裏一道黑影閃爍，黑無常現身，倉皇失措地將墨辭扶了起來：“陛下，陛下你怎麼樣了？”
“咳……”鮮血逆流，墨辭瞳仁滿是血紅，掙紮著出言道，“別碰我，別碰我！”
“陛下……”
砰！
倏地，墨辭顫抖的指骨瞬間失控，一掌將黑無常掀翻出去。
黑無常重重砸在桌案上，將桌案砸了個粉碎。
小黑吐血，心頭不由得一驚。
不好，陛下的噬心蠱發作了！
且這一次，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棘手，已到了全然失控的地步。
一掌轟出，墨辭指骨緊蜷，緊緊捏著自己的手臂，腦袋也跟著疼了起來。
他極力壓著欲爆發的毒蠱，勉強從口中吐出幾個字：“滾，快滾出去！”
否則，他馬上就會失控殺人了！
“陛下……”黑無常從地上爬起來，卻心急如焚，難以心安。
“快走！”墨辭緊緊攥著自己的手臂。
黑無常靠近了些，暗黑色靈力彙聚掌心，環繞墨辭周身，試圖幫他壓製毒蠱。
“咳咳……”
突如其來的靈力侵入，墨辭口吐鮮血，瞳仁越發血紅了一分，周身靈力瘋狂攀升。
哐啷！
強大的靈力震蕩而出，小黑被掀翻出去，身旁的櫃閣化作灰燼、不複存在。
“陛下！”小黑再次吐血，心生慌亂。
靈力失控，墨辭緊緊捏著拳頭，指骨嵌入掌心，溢出鮮血，還在不斷顫抖。
不能，他不能！
若是殺了人，沾染上了旁人的鮮血，他噬心蠱隻會越來越深。
下一次，他的心智會徹底淪陷！
墨辭咬了咬下唇，顫抖著抬起手掌，召喚出滄溟鬼焰。
瞬間，灼熱滾燙的天火將他團團包圍，焚燒著自己的骨肉、經脈。
烈火焚身，雖痛不欲生，體內的噬心蠱卻平靜了許多。
鮮血，順著他指尖、手臂，以及一道道血痕淌落而下。
“陛下……陛下不要啊！”小黑見勢，急忙出言阻止，“陛下你快停手！”
那可是天火榜排名第二的天火，焚殺天神強者都綽綽有餘。
就算陛下是神靈之軀，也會被重傷的！
陛下總是如此，每次毒發，寧可傷害自己也不會傷害身邊任何人。
墨辭咬著下唇，唇角掛著殷紅，四肢越來越脫力，靈力也越來越微弱。
倏地，天火中斷，他口吐鮮血，像斷了線的風箏，倒在了地板上。
身體輕飄飄的，隻剩下無邊無際的冰冷。
耳畔的呼喊聲，也越來越微弱：“陛下……陛下！”
他曾聽娘親說過，倘若失血過多，便會感覺冰冷徹骨，如處極寒，便會出現幻覺。
原來，是這種滋味……
……
另一邊，小白安頓好了月淺璃，便聽見房間外傳來陣陣動靜。
應該是閣主他們回來了！
於是，小白出了房間，沒見禦陌塵他們，倒是慕瑾楓，掙紮著爬上了靈舟。
是他！
慕瑾楓渾身濕漉漉的，驚慌失措地問道：“小白，你……”
“小姐已經被救回來了，嗆了些水，現在昏迷著，並無大礙。”小白如實交代道。
“淺璃是你救的？”慕瑾楓麵露不可思議。
“是我家主子救的，怎麼了？”小白沒好氣道。
“墨辭……他回來了？”
難怪，那水底的蛟龍，少說也是九階，靈神級別的。
除了冥帝，靈舟上沒人能搞定吧。
“是。”小白不耐煩道，“你別問那麼多了，我還要照顧小姐，你去找閣主，跟閣主他們報個平安吧！”
這件事，還是不要鬧大的好。
“……好。”
怔了怔，慕瑾楓沒多問什麼，轉身去找人了。
但他心裏還存著疑惑。
也不知，冥帝有沒有看見天雷，倘若看見了，會不會搶奪去了？
算了……想這麼多他也不是冥帝的對手，還是先將消息彙報給義父吧。
小白將慕瑾楓打發走了後，回到房間，榻上的少女依舊熟睡著。
月淺璃昏昏沉沉著，冒著冷汗，不知不覺，便入了夢魘。
夢魘之中，周遭都是迷霧，她像上次那樣，找不到盡頭，也不知該去何處。
“娘親，你在這嗎，娘親？”
感覺到了熟悉的氣息，月淺璃四下尋找著，卻看不見一個人影。
但直覺告訴她，這又是娘親給她的托夢。
“娘親，娘親。”月淺璃心生急切，“你若在的話，就出來見我一麵吧！”
哧——
下一秒，一抹殘影掠至上空，現身的是一位戴著玄鐵麵具，一攏白衣的翩翩公子。
“璃兒。”那男人啟唇，聲音低沉而又磁性。
月淺璃停下腳步，看了他一眼：“你又是誰，我娘親呢？”
“我是你娘親的摯友，也是靈族尊者。”男人接著道，“你娘親無法來見你，便隻好委托我給你托夢。”
“如何能讓我相信，你說的話是真的？”月淺璃心生警惕。
隻要跟“靈族”沾上邊的人，她都多了個心眼，不敢輕易相信。
男人勾唇一笑：“你信不信我都無妨，我隻是托你娘親的意，來給你送一樣信物罷了。”
話落，他輕拂袖，掌心出現一枚血玉，落在了月淺璃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