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柴房的阿四病倒了！”
蘇錦眠心下一凜，果然還是輪到他們了麼。
“先帶我去看看。”
青璃猶豫不決，“王妃，你真的要去看麼？王爺不是不讓您接觸這些嗎？”
她來告訴蘇錦眠，隻是想讓蘇錦眠給她一個指示，是把阿四丟出去還是放他在房裏自生自滅。
可蘇錦眠是一個大夫，怎麼可能讓阿四一個病人自生自滅。
“阿四是府裏的人，都是有名有姓登記在冊的，哪能說不管就不管了。”
蘇錦眠起身，“快帶我去吧。”
青璃再三請求，蘇錦眠才戴上麵紗。
柴房共有八個下人，負責全府的柴火，八個人住一間房，此刻其他七個人都站在門口不肯進去。
一看蘇錦眠來，紛紛賣慘。
“王妃，能不能給我們換個地方住啊？我們可不敢跟阿四住在一起了！他這一身的病，要是傳給我們怎麼辦？”
“還有阿四穿過的那些衣裳和用過的東西，是不是都帶了病啊，能不能一並燒掉？”
蘇錦眠輕輕蹙眉，“你們先別急，待我看過阿四再說。若是真到了那份上，難道我會不顧你們的死活麼。”
一聽這話，他們才安心了些。
“我們就知道，王妃是最公道的。”
青璃揮手趕人，“行了行了，別在這溜須拍馬。都讓開，讓王妃進去。”
青璃替她開門，阿四躺在床上，咳個不停。
聽到開門聲，阿四艱難地抬頭，發現是蘇錦眠惶恐地想要坐起來。
“王、王妃，您怎麼來了。奴才得了病，您還是別靠近了。”
雖然沒有大夫來瞧過，但是阿四知道外麵那些人得疫症是什麼表現，他自己估摸著就是了。
“阿四，你先別慌，我替你看看。說不定不是你以為的……”
阿四苦笑，想說話，卻又劇烈地咳嗽起來。
好不容易等咳嗽平緩了，才能開口：“王妃，您不必安慰我了。我自小命苦，家道中落被充作官奴，有幸分到王府來伺候王爺王妃已經是我的福氣。”
又是一陣劇烈咳嗽，聽得蘇錦眠十分心酸。
“你先別說這麼喪氣的話，我可以幫你治療。”
“王妃，您別安慰我了。”阿四咳得眼淚直流，“等我死了，還請王妃幫我跟家裏說一聲。省得他們擔心。”
蘇錦眠背過身去拭淚，“阿四，我不會讓你死的。”
不顧青璃的阻攔，蘇錦眠上前給阿四診脈。
青璃嚇得直叫，“王妃！阿四身上有怪病，您怎可——”
“沒什麼不可的。”蘇錦眠給阿四診脈，鬆一口氣。
“還好還好，隻是風寒症狀，青璃，去拿些傷寒草來煮給阿四喝。”
“那不行。”
青璃一反常態地拒絕蘇錦眠，“王妃，那是我們從醫館帶回來的。奴婢本想著，您和王爺若是不小心……也好有藥吃。”
一聽這話，阿四連忙拒絕。
“王妃，奴才賤命一條，不能吃這麼珍貴的傷寒草。您還是留著自己吃吧。”
“胡說什麼。”蘇錦眠慍怒，“若是不能拿來救人，這草比野草還不如呢。青璃，聽我的，立刻去取了來。”
青璃不遠去，蘇錦眠沉下臉。
“你這妮子，不聽話是不是？我明日告訴王爺，你以後不必跟著我了。”
青璃流下眼淚，“王妃，若是您覺得奴婢不配伺候您而要打打了奴婢，奴婢毫無怨言。這事關您的命，奴婢隻能這麼做，還請王妃饒恕。”
蘇錦眠被她說得無言以對，她何嚐不知道青璃是忠心護主才這麼做的。
“青璃，不是我要罰你。難道我的命是命，阿四的命就不是命了嗎？假如阿四因為沒吃上這藥出了事，那我也會不安心。”
阿四忙說，“王妃，奴才賤命不值得您這樣惦記。”
“值得不值得是我說了算。阿四，聽我的。青璃，你也聽我的，去取了藥草來。”
青璃在心裏天人交戰一番，長期跟著蘇錦眠耳濡目染，自然知道什麼是對的。
她哭著取來傷寒草，用手帕包著，十分愛惜地遞給蘇錦眠。
“王妃，我們府裏僅剩的傷寒草都在這了。”
“給我吧。”
青璃用手背擦去淚水，“還是奴婢去煎藥吧，這些事情奴婢做慣了的。您幹不了這些粗活。”
“好。那你去吧。”
青璃走出去後，阿四狠狠地摔了自己一巴掌。
“王妃，我真的不值得。”
蘇錦眠嚴肅道，“沒什麼不值得，你是人，你的命就值得。今天無論是誰，隻要是一條命我都會救，所以你別覺得愧疚。”
即便如此，阿四也難以寬慰自己的心，還是在糾結和痛苦中咳嗽著。
青璃把傷寒草煮成藥水送到阿四床頭，這是阿四要求的。
“青璃姑娘，多謝你替我煮藥。你就放在那兒行了，我自己爬過去喝。”
“用不著，給你煮了你就好好喝。”青璃歎一口氣，“阿四，希望你不要怪我。你我都是奴才，我們都要為了主子著想，王妃要是有事，王爺也一定撐不下去。”
阿四長歎一口氣，“我知道，我都知道的。”
“知道就好。不過既然王妃決定了救你，那你也一定要活下去，不要辜負王妃的期望。”
青璃關門前深深地看他一眼，“阿四，好起來。別讓王妃的好心白費了。”
阿四強撐著爬過去把藥喝了，閉上眼睛那一刻，他隻覺得能到王府做事，是上輩子修來的福氣。
“阿四把藥喝了嗎？”蘇錦眠見她回來，迫不及待地問。
“喝了喝了。”青璃給她倒水，“王妃，你別光顧著擔心阿四，你要注意自己的身體。現在你把最後一點傷寒草都給了阿四，要是你再生病，那就糟糕了。”
“我心裏有數的。”
她身體一向還好，雖然腸胃偶有不適，但大體上沒什麼重病，所以還過得去。
隻是——
謝樽的身體有蠱毒作祟，不得不小心。
夜裏，謝樽回來，聽楊粟說了蘇錦眠把最後一點傷寒草給阿四的事情。
“王爺，王妃這樣會不會不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