璃貴妃這麼想的，也就這麼說了。
卻聽得皇後冷笑著指出，“璃貴妃真是好記性，寧妃小產都過去這麼多年了，難為你還記得給她診脈的冊子什麼時候毀在了什麼地方。”
“……”璃貴妃一陣語塞。
太醫也跪在地上朗聲保證，“微臣不敢欺瞞皇上，這請脈冊的確差點葬身火海，辛虧皇後娘娘派人搶救及時，倒是留下了一些珍貴的遺冊。”
皇帝隨手翻了翻，的確發現其中幾頁有火烤之後的焦黃色。
“璃貴妃，你如何解釋？”
璃貴妃傻了眼，沒想到皇後這一手居然留著這麼多年，直到今日才拿出來用。瞬息之間，她的腦海中轉過無數種為自己開脫的辦法。
不過在她開口之前，皇後就先堵了後路。
“璃貴妃可別說什麼這些事情都是高嬤嬤背著你做的。毒害寧妃，迫害皇嗣，若是沒有主子的首肯，一個下人豈有如此能耐。
皇上，寧妃當年小產一事，臣妾可是背了許多年的黑鍋。如今既然真相大白，還請皇上還臣妾一個公道！”
皇後此刻發難，直接將璃貴妃與大皇子夫妻推入絕境之中。
一旦毒害寧妃的罪名坐實，他們多年的謀劃都將覆滅，大皇子將永久退出對大位的爭奪。
“父皇，不是這樣的！母妃她是被冤枉的！”
皇帝的臉色也很是難看，在外臣麵前鬧出如此醜聞，實在是丟盡了皇家顏麵。
“之前你說府中的姬妾身份低微，不配為大慶皇室生兒育女。那寧妃呢？她也不配為朕生下皇子？”
“兒臣並非此意，隻是……”大皇子詞窮地卡住，大顆大顆的冷汗從額頭落下。
璃貴妃卻是抓住漏洞，死咬著不肯承認。
“皇上，大理寺並未從霖瑜的府中搜查出任何毒藥。就算周蘭與寧妃當年的脈象相似，也隻能證明當年謀害寧妃之人與王妃所用的手段雷同罷了。若是因此就給臣妾扣上一頂謀害寧妃與皇嗣的罪名，臣妾不服！”
她這麼一說，相當於把罪名都推到了大皇子妃的頭上。
大皇子妃臉上的血色瞬間退了個幹淨，不可置信地看著璃貴妃。
“母妃！？”
“珊兒，當初本宮從京都城中千挑萬選，讓你做了霖瑜的王妃，就是看中你老實本分。沒想到這些年過去，你竟變成了如此心狠手辣之人。別說什麼不許姬妾生育是你與霖瑜商議之後的事情。霖瑜隻是不想壞了皇室血脈，卻沒讓你用毒藥害人！”
璃貴妃一口氣說完這些，轉過頭來就向皇帝叩首。
“皇上，王妃做出此等有悖天理之事，是臣妾沒有盡到教導之責。”
大皇子也回過神來，眼神在璃貴妃和王妃之間轉了好幾圈。
一個是母妃，一個是發妻。
如果隻能舍棄一個的話……
“啊！”
一聲驚叫，大皇子妃跌坐在地上，狼狽地捂住了自己的臉頰。而原本與她並肩而立的男人，此刻卻用痛恨的目光看著自己。
“混賬東西，本殿下居然被你蒙騙了這麼多年！如今事情敗露，你還不老實認罪。”
“殿下，我沒有……”
“心思毒辣，滿口謊言。你也不怕自己這麼做，以後讓寧兒抬不起頭來。”
說到自己的兒子，大皇子妃猛然頓住。她對上大皇子的雙眸，從中讀出了滿滿的威脅之意。
“殿下，你，你……”
“你若老實認罪，本殿下定不會虧待寧兒。若是你繼續執迷不悟，休怪本殿下無情。”
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
這話在大皇子夫妻之間體現得淋漓盡致。
大皇子妃顫抖著身子，眼淚大顆大顆地落下，最終還是為了兒子的性命匍匐在地上。
“是，都是我的錯，是我不該毒害殿下的子嗣。父皇要打要罰，兒臣都無怨言。”
見大皇子妃認罪，不僅璃貴妃母子鬆了一口氣，就連皇帝也將高懸的心放回到肚子裏。他可以容忍妃嬪們在後宮爭鬥，但卻不想看到因為這些事改變了朝堂的格局。
“既然你已認罪，那朕就罰你前去皇家寺廟清修三年，為那些死在你手中的性命懺悔。”
“皇上！王妃願意為大皇子府中那些死去的孩子認罪受罰，那寧妃當年小產的皇子，又該由誰來負責？”
蘇穆不依不饒地發問，儼然是不想如此輕易地放過璃貴妃。
皇帝頭疼得扶額，“蘇卿，剛才審訊的過程你也看到了，眼下連毒藥都沒找到，你讓朕定誰的罪？”
“大皇子府中姬妾中毒後的脈象和寧妃當年完全一致，誰能有能耐將毒藥用在寧妃和姬妾的身上，誰就是凶手。還請皇上追查到底，為寧妃以及逝去的皇子討回公道！”
“……”
皇帝的臉上浮現出不耐神色，“蘇卿，朕是念在你愛女心切的份上，才允準你入宮探視。既然寧妃已經無恙了，那你便出宮去吧。來人，送鎮邊大將軍回府。”
“皇上！”
蘇穆也是又驚又怒，這件事原本就是他們吃了虧，眼下證據都找到了，沒想到皇帝居然還要偏幫寧妃。
想想他這麼些年駐守邊疆，吃了多少苦頭，卻連自己的女兒都護不住，這滿腹的怒火就要抑製不住地從頭頂衝出來。
“皇上，微臣還有一事想要奏稟。”
淩曦突然開口，打斷了蘇穆的惱意。
皇帝巴不得換個話題，想也沒想便點了點淩曦。
“何事。”
“微臣剛才說，沒能及時製止高嬤嬤銷毀證據，但在荷花池中卻發現了另外一樣東西。”
淩曦將油紙布包裹得嚴嚴實實的賬本拿出，也不直接呈現給皇帝，反而當著所有人的麵翻開展示。
“諸位請看，這賬本中詳細記錄了當年宋旌華如何逼迫許氏商行向他私人上供十餘萬兩白銀，以及因為貪心而栽贓對方走私鐵礦，害得許氏一族不得不散盡家財遠走他鄉的過程。
敢問大殿下，這賬本為何為存放在你的府上，那些宋氏貪汙的銀兩又在何處？”
在看在淩曦拿出賬本的瞬間，大皇子的心髒差點從嗓子眼兒裏蹦出來。這賬本分明是藏在他床板下的暗格裏，怎麼會被淩曦找到？
他顧不得禦前失儀，直接從地上蹦了起來。
淩曦避開對方搶奪的動作，不徐不疾地將賬本呈送到禦前。
“皇上，許氏商行曾經可是啟盛國數一數二的大商行，關係民生千百萬，卻不想它的一朝覆滅竟有如此隱情。
還請皇上重新調查許氏商行當年的走私案，將真相公之於眾。”
皇帝這時才醒過神來，發現事情似乎有些不對勁。
“父皇，父皇明察！”大皇子跌跌撞撞地奔過來，重重地跪在皇帝腳邊，“父皇，兒臣從來沒見過這個賬本，也不清楚許氏商行案的事情。”
璃貴妃也是腦子嗡的一聲響，相比起寧妃的事情，淩曦拿出來的賬本才是真的要命！
“皇上，淩曦是在故意陷害霖瑜！您千萬別相信他的鬼話！”
“依本宮看來，璃貴妃這番話才是胡言亂語。”
皇後適時開口，眼中迸發出竊喜的光芒。她原本隻是想借淩曦的手，讓璃貴妃和寧妃反目成仇，沒想到對方竟然找到了足夠讓對方母子覆滅的證據。
如此良機，她又豈能錯過！
“淩大人與大殿下無冤無仇，為何要陷害他？況且這賬本的確是從大皇子府上搜出來的，這難不成還能作假？”
璃貴妃狠狠咬牙，事到如今，她也不怕撕破臉皮和對方鬥上一鬥。
“就算是無仇怨，也可是是受人指使。皇上，您難道不覺得今日發生的一切都太過巧合了嗎？別忘了，召見大理寺入宮查案，本就是皇後的主意。”
皇後氣得猛拍桌麵，“你的意思是，本宮與大理寺勾結害你？璃貴妃，你可知誣陷皇後與大理寺是何罪名？”
“都住口！”
皇帝被吵得頭疼不止，
早該就寢的他在這熬了大半宿，感官與反應都遲鈍了。他抬手揉了揉額角，神情不善地看向淩曦。
“淩曦，朕若是沒記錯的話，你剛才提到的許氏商行便是你外祖家的產業。”
“正是。”
淩曦也不避諱，反正這種事情也瞞不住，不如一開始就攤開了說。
皇帝眯眼，“這麼說來，你的確有可能為了替你外祖翻案，故意設計陷害大皇子。”
“是皇上今日下令，微臣才得以奉命前往大殿下府中搜查證據。若非高嬤嬤急著銷毀證據，微臣也不至於躍入水中，意外獲得這份賬本。
況且微臣搜出賬本的過程乃是大理寺多名官差一同見證，做不得假。還有，朝中有那麼多人，微臣為何偏偏選中大殿下？”
淩曦話音落下的同時，景煜也提著官袍跪了下來。
“啟稟皇上，今日入府搜查乃是微臣分配的任務。微臣敢以性命擔保，這賬本的確出自大皇子府，還請皇上相信大理寺辦案的公平公正。”
沈逸航見狀也跟著跪地附和，“微臣也敢保證，淩寺正隻是就事論事，絕無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