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大皇子如鯁在喉,深吸了一口氣才緩過來。
既然景煜已經識破了他的計謀,那不如幹脆破罐子破摔,強行讓李纖纖指正淩曦。反正在和男女之事除了關起門來的雙方外,其他人都無從知曉。
景煜就算再斷案如神,也不至於讓人給李纖纖驗身吧?就算驗了,李纖纖還可以說自己事後因為害怕,已經用水擦拭過身子。
反正沒有證據,誰也奈何不了誰。
隻需要淩曦無法當堂切實地反駁這個罪名,他就能借這件事壞了對方的名聲。
“什麼秉公執法,依本殿下看,景大人隻是因為淩曦是你屬下便刻意包庇!”
大皇子走到李纖纖身邊,溫柔地伸手扶著她的肩膀站起身來。
“纖纖一介弱質女流,和淩曦無冤無仇,若非切實遭遇不公,何必冒險狀告於他。”
他說著深深看了李纖纖一眼,眸中皆是暗示。
“纖纖你別怕,老實告訴本殿下,淩曦是不是欺負了你?”
事到如今,李纖纖算是騎虎難下。她知道自己身家性命都還係在大皇子手中,隻能硬著頭皮點頭。
“正是,還請殿下做主!”
“好!有你這句話,本殿下今日定要查個水落石出,還你公平公正!”
如此蠻橫無理,真是令人大開眼界。
沈逸航氣不過正想開口,就見淩曦搶先一步站了出來。
“看來無論微臣說什麼,景大人如何審理,大殿下都認定了微臣有罪。”
大皇子也不客氣,狠狠地瞪向她。
“不錯,根據前兩次的接觸,本殿下的確信不過你的人品。”
淩曦淺笑一聲,倒也不與對方爭執究竟是誰的人品有問題,而是看向他懷中的李纖纖。
“李姑娘自稱被我強迫玷汙,那敢問一句,我在行事時可有說過什麼特別的話,做過什麼特別的事?”
李纖纖不敢直視淩曦那雙過分清澈的眼眸,隻能垂著頭瞎編道。
“你,你說自己是大理寺的寺正,官至五品,還是刑部尚書的嫡長子,有錢有權。讓我以後跟了你吃香的喝辣的,衣食無憂。”
“還有呢?”
“還有,我當時已經說過我是大殿下看中的人,很快就要被抬進大皇子府。
但你非但不聽,反而發狠地咒罵起來。說大殿下和你有私仇,今日就算是為了報複大殿下,也要強迫了我,好讓大殿下難堪。”
“哦,原來我和大殿下私仇。”
淩曦先是意味深長地瞥了大皇子一眼,才繼續從容不迫地頷首追問道。
“那我強迫你時,可有脫衣?”
聽到這個問題,大皇子本能地蹙眉深思。隻是不等他提醒其中可能有陷阱,李纖纖就已經想也不想地回答。
“行那種事情,自然是要脫衣的。”
“那好,你且告訴我,我胸口處的刺青是什麼圖案,在左還是在右?”
“這、我……”
李纖纖儼然沒料到淩曦會問這種問題,一下子卡住了。她求助地望向大皇子,對方沉著臉反駁淩曦。
“現在是本殿下要審你,你問這些無關緊要的事情做什麼?”
無需淩曦開口,景煜就先把話截了下來。
“這問題至關重要,如果李纖纖能夠答得上來,便可證明強迫於她的人的確是淩寺正。
大殿下這麼想替李纖纖出頭,難道不該抓住這個給淩曦定罪的機會嗎?”
“……”
大皇子咬牙切齒,卻是答不上來。
李纖纖感受到大皇子抓住自己胳膊的手指正在緩緩縮緊,緊張的氣氛讓她頭腦暈眩,但劇烈的疼痛卻讓她保持著最後一分清醒。
噙著淚水思考了片刻,李纖纖帶著哭腔說道。
“我,我沒看見。”
景煜眯眼質問,“可你剛才分明說過,淩曦在強迫你時脫了衣衫,眼下又言辭相悖。李纖纖,莫以為哄騙了大殿下替你撐腰,本官就不敢對你動刑。”
“我,我不是。”
李纖纖眼淚撲簌落下,“淩大人強迫我之前,特意用布巾蒙住了我的眼。是我後來聽到了他脫衣服的聲音,並且感受到他是光著身子上床的。”
“這麼說來,你根本沒有親眼看到是我與你發生了關係。”淩曦敏銳地抓住了重點,向景煜拱手道,“大人,從眼下審訊的結果看來,李纖纖對下官的指責既無認證也無物證,還請大人以此駁斥對方的狀訴。”
景煜本就是護短的性子,就算是不知道淩曦是女人之前,他也絕不會相信對方會作出玷汙女子清白的事情。如今知曉了她的秘密,更是恨不得直接把人痛打一頓轟出去,但看在大皇子的麵子上還是耐著性子多問了一句。
“根據審訊,李纖纖與其祖母的證詞皆是一派胡言。大殿下若無質疑,本官便要結案了。”
眼看著景煜已經抓起了驚堂木,大皇子咬著牙反駁。
“且慢!”
景煜已經不抑製自己的不滿,“大殿下還有疑惑?”
沈逸航氣得跳腳,“事到如今,大殿下還要護著這兩個滿口謊言的婦人不成?”
公堂之上的其他衙役也紛紛投來憤懣的目光,以他們的身份不敢對大皇子表示不滿,但他們可以譴責李纖纖和假扮成她祖母的老嫗。
麵對如此壓力,大皇子饒是自詡身份貴重,也有些緊張。
“那又如何?淩曦當街把人帶走,如今李纖纖又失了身,除了他還會是誰?”說到這,大皇子靈光一閃,
突然就硬氣了不少,“本殿下已經著人打聽過了,淩曦當街拐人的時候尚且不到申時,而李纖纖向本殿下求救的時候已近酉時。中間這麼長時間,你在何處?”
不等淩曦開口,大皇子又陰陽怪氣地加了一句。
“別說什麼一個人回府或者當街閑逛之類的無用之言,本殿下可不是好糊弄的。”
淩曦眉梢挑了挑,“大殿下當真想知曉?”
“怎麼,你不敢說?”
“微臣行得正坐得端,倒也沒什麼不敢與人言的。微臣的確把李纖纖送回家了,但隻是把她送至家門口就折返,連門都沒進過。”
李纖纖尖叫,“你撒謊!你分明進了我家,還喝了我奶奶泡的茶。”
淩曦也不理會她,繼續說道:“至於之後,微臣覺得腹中饑餓,便去了不遠處的白家酒樓提前用晚膳。”
“申時就用晚膳?你覺得本殿下會信?”
“殿下信不與不信,事實都是如此。”
淩曦說這話時神情坦然,眉眼更是清澈。但隻有她自己清楚,其實她的心裏也沒底。
雖然她從李纖纖家中脫身,但中途還是耽誤了不少時辰。萬一酒樓的掌櫃的說漏嘴,那她還是說不出清楚。
大皇子怒目橫眉地望著她,擺明了不信她的話。
“來人,去把白家酒樓的掌櫃的找來。本殿下要親自問問,淩大人是什麼時候到的白家酒樓。若是和你之前說的時辰對不上,本殿下便要對你不客氣!”
“不必麻煩了,大哥想找人證,我恰好就是。”
一道熟悉的嗓音響起,引得淩曦眼皮突突跳了兩下。
她尋聲望去,且見二皇子搖著他那把標誌性的折扇,帶著兩名侍衛閑庭信步地踱步而來。
“老二!?”
大皇子在看到二皇子現身的瞬間就瞪圓了雙眸,直覺不妙。
二皇子也不著急給大皇子見禮,反而饒有興致地打量著周圍。
“這大理寺就是非同凡響啊,有夠莊嚴肅穆的。”
說話的功夫,景煜已經帶著沈逸航和淩曦等人上前見禮。
“不知二皇子駕到,微臣有失遠迎。”
“景大人不必多禮。”
二皇子刷啦一下合上折扇,笑眯眯地虛扶了一把,緊接著就把視線落在了淩曦的身上。
“淩大人走得急,把手絹落下了。本殿下正好閑來無事,便想著親自給你送過來。沒曾想來這般巧合,竟是遇上大哥在此審案。”
看著二皇子遞上來的那方根本不屬於自己的深藍色手絹,淩曦沉默了一瞬便伸手接了。
“這等小事竟勞殿下親自跑一趟,是微臣的錯。”
“哪裏。本殿下很是欣賞淩寺正的才華,況且咱們一見如故,這點小事又算得了什麼。”
聽著二皇子與淩曦的對話,大皇子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
“老二,你這話什麼意思?”
二皇子像是才想起對方也在旁邊的模樣,裝腔作勢地哦了一聲。
“忘了向大哥解釋了,淩寺正於今日下午申時在白家酒樓約見了我。”
“淩曦約見你?”
“正是如此。”瞧著對方難看的臉色,二皇子故意追問,“怎麼?大哥是覺得有何不妥嗎?”
大皇子和二皇子鬥了多年,哪裏看不出來對方是故意扯謊來為淩曦開脫的。
他冷哼一聲,“二弟私下裏約見朝中大臣,就不怕父皇知曉了心生不滿?”這話竟是在暗示二皇子和淩曦結黨營私。
“怎麼會呢。”二皇子不徐不疾地看向淩曦,甚是愉悅地勾了勾唇角,“之前淩寺正差點在大哥後院喪命火場。當時多虧了我出手相助,才讓他盡快就醫。
淩寺正知恩圖報,特意設宴款待感激我,這有何錯?想必就是父皇知曉了,也定不會怪罪什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