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然察覺到了淩曦的顧慮，淡然一笑。
“屬下身上雖無公職，但卻是主子的貼身護衛，本就應當為主子分憂。況且無頭鬼已經連續殺害了九名無辜之人。對於這種魔頭，人人得而誅之。於公於私，屬下都想出一份力。”
聽他這麼說，淩曦也展露笑顏。
“平日裏蕭護衛沉默寡言，倒是沒想到內裏是個伶牙俐齒的。”
景煜也順勢開口，“等抓到了無頭鬼，本官記你一功。”
蕭然立刻拱手，“謝主子！”
敲定了牽製無頭鬼的人手，衛爍還有一個疑慮。
“翁村村民可不少，咱們要在誰家動手？”
三人商議一陣，決定把翁正南叫來問話。
“閑置的房舍？”
此刻的翁正南尚且不知淩曦的花花，還以為是大人想要留宿翁村，故而殷勤地介紹道。
“小人的祖屋就在村中，幾位大人若是不嫌棄的話，小人這就派人收拾出來供大人們休息。”
跟著對方來到祖屋，淩曦意外地發現此處雖然閑置，但屋內卻幹幹淨淨。屋中的家具結實耐用，比起翁凡母子那間簡陋的房舍，簡直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此處房子規製不差，為何閑置了？”
翁正南臉上頗有自豪之意，“托知府大人的福，莿州城百姓安居樂業，小人前些年在城內做了些小生意，倒也存了些銀錢，故而帶著妻兒搬去了城內居住。”
淩曦勾唇，“瞧裏長的穿著打扮，就能知道你是個能幹的。既如此，怎麼沒想著提攜一下你侄兒？
本官剛才瞧著翁凡家中，連件像樣的家具都沒有。裏長就不怕傳出去，丟了你的臉？”
翁正南臉上的笑容僵住，思忖了半晌才回道。
“嗐，誰家還沒有個窮親戚啊。正所謂救急不救窮，小人不是沒想過接濟他們母子，隻是他們一直拖欠小人的債務不還，叫小人也十分難做。”
這倒是讓淩曦有些意外，“翁凡欠你的銀子？”
翁正南摸了摸鼻子，“是欠了些。”
淩曦正想追問，對方卻心虛地轉移話題道。
“幾位大人請稍坐，小人這就叫人來灑掃。”
“不必，我們不住這裏。”
“不住？”翁正南一臉懵怔地望著淩曦，“那諸位大人來此是為何意啊？”
淩曦不答，反而看向景煜與衛爍。
“兩位大人覺得，此處如何？”
衛爍環顧四周，滿意地點頭。
“可以，叫人把翁凡接過來吧。”
此話一出，翁正南臉色大變。
“把翁凡接過來？大人這是何意啊？”
衛爍解釋道：“翁凡現在是重要的人證，為了讓他身體早日康複，本官決定讓他暫時住在你家休養。”
“不行！”翁正南一聽這話，就像是被踩著尾巴的貓兒一樣炸了毛。
衛爍蹙眉眯眼，“為何不行？”
“這，我……”翁正南感受到對方不滿的情緒，支支吾吾地轉著眼珠子，“啟稟大人，小人雖然在名義上是翁凡的叔父，但實際兩家早斷了往來。大人若是擔心翁凡的身體，不如送他去城裏的醫館看看，何必非要小人接他回祖屋來住？”
見對方居然拒絕了自己的要求，衛爍臉色當即沉了下來。
“翁凡身體孱弱，經不起車馬勞頓。”
“可是……”
“裏長。”淩曦打斷了翁正南反駁的話語，意味深長地盯著他看，“知府大人已經說過了，翁凡乃是此案的重要人證，又是你的侄兒。
知府大人這是信任你，才讓翁凡暫時借住在你家裏休養。等破了無頭鬼案，於你而言也是功勞一件。”
話雖這麼說，但翁正南卻有自己的小心思。
別的不說，人人都知道無頭鬼是個窮凶極惡的壞東西，而它現在又盯上了翁凡。把翁凡安置在這裏，豈不是有可能會把無頭鬼也引來。
到時候翁凡死了不要緊，壞了他祖屋的風水就不好了。
“諸位大人息怒，並非小人鐵石心腸，不願意收留自家侄兒。隻是翁凡與小人八字相克，從多年前開始，我們叔侄二人就不對付。若是讓他住進來，小人指不定明日就要重病臥床。”
淩曦蹙眉嗬斥，“無稽之談。”
翁正南嚇得瑟瑟發抖，卻始終沒有鬆口。
衛爍與淩曦對視一眼，兩人都覺得有些棘手。
雖說他們是官，對方是民，但也沒道理強征別人祖宅。更何況他們借這個屋子明麵上的理由是讓翁凡來此休養，實際卻是為抓無頭鬼而設陷阱。
就在兩人都在為翁正南的態度感到棘手的時候，景煜突然對他們開口。
“這屋子是裏長的，既然他不願意，咱們不必強求。”
衛爍挑眉剛想說話，景煜先搶提道：“隻是裏長與翁凡是同族的叔侄，照理說就算各家境遇不同，也不該相差如此懸殊。本官有些好奇，究竟是什麼樣的仇怨，能讓裏長寧願看著翁凡生命垂危，也不願救他一命。”
景煜的話嚇得翁正南出了一腦門的冷汗。
“大人慎言啊！小人從未苛責欺辱過翁凡，是他自己欠了錢，才把日子過成現在這個樣子。”
淩曦剛才就在奇怪，為何提到翁凡與他之間的債務時，翁正南會如此心虛。此刻再結合景煜的試探，她確定其中存在貓膩。
“景大人不過是隨口一說，裏長不必惶恐。隻是關於此事，不僅本官也覺得古怪，村裏人也頗有微詞。待本官返回莿州城後，定會派人詳細調查，絕不會讓流言蜚語中傷了裏長的名聲。”
她與景煜一唱一和，幾句話就說得翁正南渾身冒汗，兩股戰戰。
“幾位大人誤會了，小人剛才不過是說笑而已。翁凡是小人的親侄兒，他身體不適，自然該由小人親自照顧。還請諸位稍等，小人這就去把翁凡接回祖屋休養。”
見對方終於鬆口，淩曦與景煜相視一笑。
午時過後，翁正南就苦著一張臉去把翁凡母子接到了祖屋。盡管路不長，但沿途還是被其他村民好生議論了一陣。
“快看，裏長居然把翁凡母子接回家了。”
“真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他之前不是和翁凡一家老死不相往來了嗎，怎麼今日這般好心。”
“定是看著知府大人在場，想要搏個好名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