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界橋?”
看著眼前這條破爛的土路,淩曦錯愕的神情都掩飾不住。
“橋呢?”
洪耀笑嗬嗬地解釋,“東家有所不知,這路就是‘橋’。您別看這條路又窄又破,但它卻是連接洪村和七舍村最短的路徑。
七舍村的人想要去京都城,走這裏最快。咱們洪村想去其他縣城,也得走這條路。
它就像是一座橋,橫跨在洪村與七舍村之間。”
“既然如此,那為何這條路如此破敗。我看路旁長的荒草,不像是時常有人走的樣子。”
“東家您說對了,這路從去年開始就不通了。”
“這是為何?”
洪迎梅不悅地哼了一聲,指著土路的盡頭控訴道。
“還不是七舍村的人不守誠信,以前咱們兩個村子都是每年輪流維護這條路。可從去年開始,七舍村的卻說什麼都不肯出錢修路。還反咬是我們洪村的人走得太頻繁,才把路給走壞了。
東家您說說,這是什麼道理!?”
“……”
淩曦沒有評價,現在對於洪迎梅的指責,她都下意識抱著懷疑的態度。
“就算這路七舍村的人不修,你們也可以修啊。”
“那怎麼行?”洪迎梅一副吃了大虧的樣子,“他們既不出錢又不出力,憑什麼白占咱們的便宜。這路修好了,他們就能光明正大地走這裏去京都了。”
淩曦追問,“那現在路不通了,你們又怎麼去更南麵的縣城?”
“繞路啊,大不了大家都走官道,多廢一倍的時間。”
“……好嘛。”
淩曦感到無奈,都說清官難斷家務事,她這次算是切實地體會到了。
要說洪村和七舍村,其實並不存在什麼不可調和的恩怨,但就是因為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兩個村子搞得水火不容。
等弄清楚界橋的問題之後,淩曦決定今日先查到這裏。
雖然停留的時間不長,但等大理寺的車隊離去的時候,已經得到了村民們夾道相送待遇。
直到跟在馬車後的村民們都看不見了,淩曦這才鬆了一口氣,緊接著身邊就傳來了景煜調侃的聲音。
“看來村民們都很滿意淩東家的處置方案。”
說起這件事,淩曦慚愧地坐直了身子。
“下官失職,沒能查出事情的原委。雖然去看了水渠和秧苗,但卻瞧不出什麼線索。所以無奈之下,下官隻能自掏腰包安撫村民,暫時緩解了兩村的矛盾。”
淩曦正襟危坐,等著景煜的訓斥,誰知對方卻是淡淡一笑。
“你覺得洪村的村民們如何?”
“挺樸實的,就是脾氣有些倔。”
“如果你今日當真查清了破壞水渠的凶手,以你對他們的了解,事情會如何發展?”
淩曦隻是稍微聯想了一下,後背的汗毛就豎了起來。
“這些村民怕是要打上門去。”
景煜注視著淩曦的眼眸,“有句話叫得民心者的天下,民心穩則天下穩。我們斷案查凶,最終的目的不還是為了穩定民心嗎?讓他們感到安心,這就是我們要做的。”
淩曦沒想到景煜居然會這麼說,稍微愣怔後鄭重拱手道。
“下官受教了。”
……
由於在洪村耽誤了不少時間,等車隊返回京都城時,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來。
一進城門,景煜就挑開車簾吩咐蕭然。
“時間不早了,讓大家夥都散了吧。”
“是。”
蕭然傳達了景煜的命令,衙役們便道謝之後在原地解散。
淩曦看了眼黑漆漆的街道,也準備下車。
“那下官也先告辭了,明日一早再去衙門將洪村的事情備案。”
“不必。”
景煜略微抬起手臂,攔住了淩曦下車的動作。
“我送你回去。”
淩曦忙道:“不敢勞煩大人。”
景煜卻是鐵了心,“坐著吧,你一個人回去,我反倒不放心。”
淩曦不解地歪頭,“這城中治安好得很,大人為何不放心?”
誰知景煜卻挑起眉頭掃了她一眼,“我怕你半路拐彎,又跑去找沈逸航喝酒。到時候被人瞧見,又有別的閑話傳出來。”
“……”
淩曦臊了個大紅臉,就在前不久,她在結束輪值後受邀與沈逸航去喝酒聽曲。結果沈逸航那廝喝得酩酊大醉,非要在酒肆門口拉著歌女唱歌。誰知被恰好路過的景煜撞見,直接把沈逸航押送回府。
“我就和沈少卿就去過那麼幾次,而且也不是單獨兩個人,還有朱捕頭他們……”
淩曦巴巴地解釋了一通,卻見景煜嘴角勾起清淺的笑意。她抱起胳膊,不甘示弱地調侃道。
“大人這是在吃醋嗎?要不下次我單獨約您出來喝酒,順便談談風月?”
聽到淩曦說完這句話,景煜卻是愣住了,腦海裏不由自主浮現出自己和淩曦坐在一起喝酒的場景。
見他半晌不說話,淩曦心中咯噔一跳。她真是腦子抽了,才敢說出這種玩笑話。
“大人,我就是隨口一說,您別……”
“好啊。”景煜突然點頭答應,打斷了她的道歉,“淩評事欠本官一頓酒席,我記下了。”
“……啊?”淩曦愕然,“真去啊?”
景煜挑眉,“怎麼,淩評事想賴債?還是說,我不配與你一起喝酒,談風月?”
“當然不是。”
淩曦趕忙應承下來,“景大人能賞光,下官當然是萬分榮幸。隻是……”她打量著景煜這幅正直的樣子,心裏多少有些懷疑,“大人您能飲酒嗎?”
若是沒記錯,之前她邀請景煜來府裏做客的時候,他可是滴酒不沾的。
景煜故作認真地思索了片刻,提出了一個解決方案。
“到時候可以你喝,我負責談風月。”
“……也行。”
說話閑聊的功夫,馬車已經抵達了淩府。
淩曦拜別景煜回到青竹苑,進門後卻意外地看到了淩宇堯坐在自己房間裏。
“爹?”
“回來了?怎麼這麼晚?”
淩宇堯放下茶杯抬頭,緊接著眉頭就蹙了起來。
與此同時上前迎接的芷柔也驚叫了起來。
“公子您這是種地去了嗎?怎麼搞的一身都是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