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旌華適時提醒了大姨娘，這淩府裏可不止她一個女人。
剩下的二姨娘不僅養著許如意的小兒子，甚至連她自己的名字，都叫“念意”。有了這份羈絆存在，淩宇堯會躍過二姨娘讓自己接手管家權，已經是不可思議的舉動。
“隻要淩曦還在這府中橫行霸道，你就一日不能順心如意。除非除掉他，你才徹底翻身。我給你三日的時間仔細思考一下，等你想清楚了，派個丫鬟來宋府傳個信。”
宋旌華一邊說一邊淺笑著轉身，那態度像是篤定了對方不會拒絕自己。
等到人走了，丫鬟海棠這才上前給大姨娘換茶。
“主子會相信宋公的話嗎？”
她伺候大姨娘也有許多年了，已然是對方的心腹。
大姨娘也沒想瞞著她，坐在來悠悠呷了一口茶水。
“宋公和夫人一樣，向來是眼高於頂的。他今日有求於我，說穿了無非是想給自己女兒報仇。不過……”
大姨娘眯了眯眼睛，眸底流露出狠厲之色。
“淩曦的確是個極大的隱患。”
海棠點頭附和，“二少爺真真是厲害，這回府不到一年的時間，就已經把夫人和大小姐都趕出府了。剩下的大少爺也被他毀掉了前程，再也沒有入仕的可能。主子要和二少爺鬥，可要當心了。”
“這個我知道，不過眼下還有更重要的事情。”大姨娘說著掃了丫鬟一眼，“之前讓你把宋嫣手下的人都清理幹淨，做得怎麼樣了？”
海棠眯眼勾唇，“主子放心吧，夫人在雁蘭苑培養的嫡係要麼打發他們一起去了莊子上，要麼尋了別的借口遣出府去了。就算有朝一日夫人回來，她也隻會像是斷了翅膀的雄鷹，再也沒本事飛上天。”
大姨娘滿意地頷首微笑，“這些年來，我們受了宋嫣多少冤枉氣。眼下連老爺都受不了她了，咱們又豈能錯過這個好機會。
告訴手下的人，有仇的報仇有冤的報冤，不必給雁蘭苑的人留麵子。”
有了大姨娘撐腰，不過幾日的時間，整個淩府就經曆了大換血。
這日淩曦從衙門回來，看到院子裏走動的竟然都是些陌生麵孔，這才把芷柔叫到跟前詢問情況。
“公子有所不知，自從大姨娘接手了管家權，可是新官上任三把火，把咱們府上的下人都換了個遍。尤其是雁蘭苑的下人們，幾乎都被清洗幹淨了。”
淩曦聞言若有所思，“這南沁不愧是跟著宋嫣學出師的，倒是有幾分本事。且由得她去吧，隻要別把壞主意打到我們青竹苑來就行。”
隻可惜樹欲靜而風不止，沒過幾日，宋旌華果然等來了大姨娘的消息，兩人最終還是決定聯手。
“快點兒，把東西都抬進來。”
“這箱子裏裝的可都是易碎的杯盞，小心著些。”
香雅苑向來寧靜，二姨娘正午睡起來，便被院子裏吵吵嚷嚷的聲音給驚動了。
“怎麼回事？”
小丫鬟紫萍小跑著進屋，同樣一臉的驚詫。
“啟稟主子，是大姨娘突然來了，還帶了好些東西過來。您快去看看吧。”
二姨娘穿上外衫匆匆忙忙走出去，就看到原本就不大的院子裏堆滿了箱子。
“大姨娘，您這是做什麼？”
“哎喲！妹妹起來了，是不是我吵到你了？”大姨娘快步上前，很是熱情地挽住了二姨娘的胳膊，“我這些日子接受了府裏的事情，忙活了好一陣。這眼下得空了，便想著選些好東西來看望一下妹妹。”
二姨娘不喜與人挨得太近，卻又不好直接把人推開，隻能垂眸掩去了眼底淺淡的不悅。
“早知道姐姐要過來，妾身就該提前備好茶點恭迎，怎麼還好讓姐姐給我送東西。”
“這有什麼的，咱們姐妹兩人本就該互相扶持。再說了，這些原本就該是妹妹的東西。以前有夫人壓著，賬房不敢送過來。現在既然由我掌權，自然讓它們物歸原主。”
大姨娘故意提到宋嫣，原本是想立一個共同的敵人，好拉近她和二姨娘之間的關係。誰知二姨娘卻隻是淡淡一笑，並沒有順著她的話說。
“夫人治理府邸辛苦，許是忘了也不一定。不過妹妹還是要多謝姐姐體恤，府裏有您支撐，老爺也該放心了。”
大姨娘瞧著二姨娘這般雲淡風輕的樣子，心裏不屑地冷哼了一聲。
之前她老覺得許如意都死了這麼多年了，宋嫣還老是把對方掛在嘴邊詛咒不斷，實在是有失身份。但如今輪到她麵對長相和性子都與許如意十分相似的二姨娘時，她多少又能體會到宋嫣的那份惱怒。
不管是許如意還是蘇念意，這兩人看著平淡似水，且總能在無意間激發出同性的敵意。
就在大姨娘心生不滿時，兩道人影也從房內依次走了出來。
“姨娘？”
看到兩個孩子，大姨娘再次打起了精神。
“呀，這不是如光和如水嗎？這才幾日不見，感覺又長高了。快，過來給大姨娘抱抱。”
突如其來的熱情不僅二姨娘招架不住，兩個孩子更是不適應。
隻是二姨娘好歹是成年人，能夠控製自己的表情。兩個孩子卻沒有那麼圓滑，懵怔和抗拒的神態直白地掛在臉上。
大姨娘展開手等了片刻，對方卻隻是遠遠地看著她。
就在她尷尬之際，二姨娘趕忙出聲招呼。
“大姨娘來香雅苑看望咱們，快來給大姨娘請安。”
聽了這話，兩個小家夥這才手牽著手過來施禮。
“見過大姨娘。”
“給大姨娘請安。”
雖然規矩到位了，但那生疏淡漠的態度卻是一點兒沒緩和。
二姨娘隻要解釋道：“對不住了姐姐，這兩個孩子剛起床，可能是剛才睡蒙了。還請您千萬不要介意。”
大姨娘既然是來拉攏關係的，自然不可能對兩個孩子發火。不僅如此，她還必須擺出一副喜慶的笑顏。
“這有什麼的，孩子嘛，都是這樣的。我這次過來啊，出了叫人製備了些常用的器具之外，還特意給如光如水選了一些衣衫。來人，快把禮物抬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