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9章 琅君閣凶殺案

李錦甫腳步頓住,以詢問的眼光看向水芸。

“那你說該怎麼辦?”

“倘若此事真是大老爺與熊管事一同謀劃的,那便是敵人在明,我們在暗。為了一擊即中,還請二老爺忍耐。”

水芸表現出的冷靜與沉穩極大程度安撫了李錦甫煩躁不安的心情,他重新回到椅子上坐下,主動詢問水芸的意見。

“熊管事膽敢肖想我李氏產業,我定不饒他!好水芸,你快跟我講講你的計劃。”

水芸彎下腰來,湊到李錦甫的身邊耳語了幾句。一番商議後,李錦甫總算露出了滿意的神色。

次日,李宴再次找到李錦甫。

“怎麼樣?可想清楚了?”

李錦甫忍著惱怒,將家產劃分的協議扔在了桌上。

“說好了,你拿到想要的東西,就將藥方一事嚼爛了吞進肚子裏。”

李宴見計劃得逞,迫不及待地伸手去拿協議。

“你放心,等福壽堂歸到我名下,我便和你一樣成了掌權者。到時候官府追究下來,我也逃不掉。”

聽他這麼說,李錦甫不由得冷哼了一聲。

“你清楚就好。”

說話間水芸走進屋來,恭敬地衝兩人福身。

“兩位老爺,馬車已經備好了。”

“馬車?”李宴疑惑抬頭,“你要出門?”

李錦甫雙手負在身後,理所當然地說道:“分家產這麼大的事情,自然當有見證人。正好你想接管福壽堂,我便請了熊管事在琅君閣見麵。”

李宴聞言非但不惱怒,反而露出笑意。

“還是二弟想得周到,有熊管事在,我正好可以問問他有關福壽堂的事情。”說罷他竟是主動站起身來,“那還等什麼,快走吧,別讓熊管事等急了。”

李錦甫本就懷疑李宴與熊管事勾結,眼下見對方在提到熊管事之後眉開眼笑的樣子,更是堅定了心中的猜忌。

他衝著李宴皮笑肉不笑地做了個請的手勢,帶著對方前往琅君閣。

兩兄弟一路暢通無阻地來到了事先定好的雅間,卻並沒有瞧見熊管事的人影。

“怎麼沒人?”李宴滿懷希望地推開門,卻又垮下臉來。

李錦甫卻是不徐不疾地將門關上,“慌什麼?福壽堂事務繁忙,你以為熊管事像你一樣整日遊手好閑?”

若是換做往常,李宴聽到這話早就氣得跳起來了,可今日想到馬上就能接受大部分家產,對於李錦甫的嘲諷便不那麼在意。

他來到桌前桌下,迫不及待地對李錦甫道。

“你再把協議拿出來我看看。”

後者瞥了他一眼,倒是沒拒絕。

李宴平日裏吊兒郎當,真拿到協議卻是仔仔細細查閱。等他看到第三遍的時候,整個人已經明顯地不耐煩了起來,一條腿還不住地抖動。

李錦甫瞧著時間差不多了,便主動開口。

“大哥這般著急,不如我們兩人先把協議簽了。待會兒熊管事到了,讓他再甜一個見證人的落款便是。”

“好啊!”

幾乎在李錦甫提出建議的瞬間,李宴便點頭同意。他把備好的筆墨拿出來,瀟灑地簽上了自己的大名。

“該你了!”

李錦甫從李宴手中接過筆,眼神不舍地停留在協議上。

李宴警惕道:“君子一言駟馬難追,你可不能後悔!”

“我知道。”

李錦甫收回視線,終於在對方期盼的眼神中寫上自己的名字。

“好了。”

李宴手腳麻利地搶過協議,欣喜若狂地端詳了好一陣。

“哈哈哈!果真是風水輪流轉,福壽堂也有落在我手中的一天!”

說話間,李錦甫將桌上的茶水分作兩杯。

“大哥,咱們好歹兄弟一場,如今分了家,以後見麵的機會也就少了。你我以茶代酒,祝對方前程似錦。”

李宴此刻心情極好,看李錦甫的眼神都溫和了許多。

“行,分家這事的確值得慶祝一番,我先幹了!”

說罷,李宴便端起茶水一飲而盡。可李錦甫卻悄然放下了杯子,同時開始低聲數數。

“一、二、三……”

李宴麵露疑惑,“你在說什麼?”

李錦甫不理他,繼續數道:“四、五、六……”

李宴將手伸到對方麵前揮了揮,“你魔怔了?”

剛說完,卻突然感覺胸口處傳來一陣鈍痛。

“呃!”

他猛然伸手捂住心髒的位置,雙目瞪得滾圓。

這時李錦甫已經數到了十,他勾起唇角,衝李宴露出一抹奸計得逞的笑容。

“這茶裏加了鴆紅,服下之後十數內便會見血封喉。大哥,你想從我手裏強福壽堂,也不掂量一下自己的斤兩。和我鬥,你鬥配嗎?”

不過是眨眼的功夫,李宴已經喘不過來。他痛苦地弓起身子,指甲扒拉著桌麵,摳出一道道痕跡。

李錦甫則是彎下腰,拾起掉落在地上的協議吹了吹。

“像你這種賭鬼,除了揮霍李府的家產還能做什麼。福壽堂可是列祖列宗辛苦置辦的家業,豈能毀在你的手中。”

片刻之後李錦甫退出房間,直接從琅君閣的後門悄然離開。沒過多久熊管事便姍姍來遲,按照約定來到約定的雅間,卻隻看到趴在桌上熟睡的李宴。

“大老爺?”

熊管事露出疑惑的表情,他本在福壽堂看店,卻臨時接到李府下人的通知,說李宴在琅君閣等自己。

想著最近李府出了不少禍事,熊管事猶豫再三還是前來赴約。誰知自己到了,卻瞧見李宴在睡覺。

“大老爺,您怎麼睡著了?”

他放輕腳步來到李宴跟前,正想伸手去推醒李宴,門外卻突然湧入了大量的官兵。

“住手!”

熊管事的手剛搭在李宴肩上,便被突如其來的官兵嚇得一大跳。他下意識加大力道推了李宴一把,便見李宴僵硬著身子倒在了地上。

嘭!

熊管事眼睜睜看著李宴躺在地上麵朝著自己,口鼻處不斷滲出血來。

“啊——!”

一聲驚呼響徹整個琅君閣,熊管事踉蹌著往後退,在不慎撞上官兵後直接跌坐到了地上。

“死、死、死人了!”

領隊的張子左蹙著眉頭看著已經斷氣的李宴,直接下令道。

“將犯人押下去!”

“是。”

衙役擒住熊管事的胳膊,把他提拎起來。後者回過神來,驚慌失措地喊冤。

“冤枉啊大人,大老爺不是我殺的!”

張子左卻懶得聽他辯解,“不是你殺的?那這屋裏可還有別人?”

“我,我是接到了大老爺的通知才來的。我到的時候,大老爺已經這樣了。”

“胡言亂語!本官進屋的時候,分明看到你正在擺弄屍首。證據確鑿,你還敢狡辯!來人,將他給我帶回刑部。”

“且慢。”

一道清朗的嗓音從門外傳來,隻見淩曦與沈逸航兩人並肩而入,身後還帶著不少大理寺的衙役。

沈逸航環視一圈屋內的情況,目光最終落在張子左身上。

“若是沒記錯,張大人親口承諾要與大理寺共同調查李府的案子。怎麼這剛拿到線索也不通知一聲,就悄悄跑來現場了?張大人,出爾反爾,言而無信,這可不是刑部之人該有的品行。”

“……”

張子左額角突突直跳,那日他不過是隨口承諾了一句,根本沒放在心上。這沈逸航莫不是一直在暗中監視自己,怎麼來得這麼快?

就在張子左臉色一陣青一陣白的時候,淩曦已經踱步到桌前,端起茶杯聞了聞。

“是鴆紅。”

她將空的杯子遞給沈逸航,同時看向被擒的熊管事。

“你什麼時候到的?”

麵對淩曦的提問,熊管事明顯能察覺出來,他們和張子左不是一路人。介於張子左一來就斷定自己是凶手,熊管事當然願意抱住淩曦這條大腿。

“就,就剛才!我一進門,還沒來得及與大老爺打招呼,這幾位大人就衝進來了!”

“誰能作證?”

“我,我來的匆忙,除了福壽堂的夥計外,並未通知他人。”

沒有人證,這就有些麻煩了。

就在淩曦思索之際,張子左卻直接提出意見。

“審訊的事情等回了刑部再進行,眼下應該以死者為大,先將李宴的屍首帶回去。”

淩曦嗤道:“以死者為大這話不錯,不過作為刑部的官員,張大人難道首先想到的不該是為死者查明真相?如果熊管事不是凶手,那真正毒害李宴的凶手很可能就躲在這琅君閣內。”

“不錯。”沈逸航立刻附和她的話,“況且刑部與大理寺都協商好了要一起查案,那便該直接在此審理妥當,免得因為嫌犯歸屬的問題再起紛爭。”

張子左眼皮突突跳了兩下,“線索是我們刑部先得到的,犯人也是我們先拿下。”

淩曦淡淡一笑,有理有據地反駁道。

“可是共同審案也是你自己親口答應的,況且這裏距離大理寺更近,就算要帶回去審訊,也該由我們帶走。”

“你!”

眼看雙方又因為嫌犯歸屬的問題起了爭執,景煜如同天神降臨一般突然出現在現場。

“刑部所承接的案子,是調查福壽堂失竊的藥方。嫌犯牽扯李府凶殺案,自該歸大理寺查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