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起上一次的秋闈,春闈的人數少了至少三分之一,可見晉級製度的殘酷。
這次考試,白駒書院的學子哪怕是家住京都的也都沒有回去。大家在無形中達成一種共識,所有人都要從書院出發。
大清早天色剛蒙蒙亮,參加此次春闈的學子們就聚集在了書院門口。
院首大人親自出麵說了好些勉勵的話,隨即便安排馬車把學子們送往考場。而不參加考試的學子們也沒有偷懶,也都紛紛自發來給他們助威。
“淩曦,淩曦!”
刑夫子在人群中穿梭,好不容易找到了淩曦和蔣卓兩人。
“等一等。”
淩曦一隻腳都已經踏上了車轅,看到刑夫子在向自己招手後又退了下來。
“刑夫子?”
刑夫子跑得氣喘籲籲,“總算趕上了。”
蔣卓有禮地拱手,問道:“夫子有什麼吩咐?”
刑夫子珍視地從懷裏掏出兩個用紅色綢布包裹的東西。
“這是我一早去寺廟求來的平安符,能夠保佑你們順順利利完成考試。”
淩曦雙手接過,笑得狡黠又燦爛。
“夫子不是說,子不語怪力亂神?”
刑夫子臉色一僵,作勢要敲她的腦袋。
淩曦趕忙後退半步,順帶把平安福揣進自己懷中。
“夫子放心,我會好好珍惜的。等學生金榜題名,再來給夫子報喜。”
刑夫子也跟著笑了起來,“你這小子,說話可要算話。”
就在這時,兩輛不屬於書院的馬車快速駛來,馬車後該跟著近五十名侍衛,這樣大的陣仗差點把原本就擁擠的街道給徹底堵死。
“淩兄!”
“淩公子!”
一男一女兩道聲音同時響起,引得周圍的人紛紛看去。
隻見沈逸航站在自家馬車的車轅上,正氣勢高漲地衝她揮手。
另一邊則是濟安侯府的馬車,丫鬟白巧撩開了車簾,露出了其中戴著麵紗的明嫣郡主。
“沈兄,郡主,你們怎麼來了?”
沈逸航幹脆利落地跳下馬車,“正好我今日休沐,為了防止發生上次類似的意外,我親自送你去考場。”
明嫣郡主優雅的聲音也傳了出來,“侯府的侍衛閑著也是閑著,正好可以護送白駒書院的學子們。”
一位是大理寺少卿,一位是高高在上的郡主。
這樣身份的人物居然都親自前來護送淩曦,這樣的麵子簡直不要太大。
廖洪濤不知什麼時候也擠了過來,一副與有榮焉的模樣豎起大拇指。
“淩兄,好樣的,真給咱們白駒書院長臉!待會兒到了考場,定要把青麓書院的氣勢壓下去!”
其他學子見狀也紛紛效仿,一時間淩曦被無數的大拇指包圍。
“……”
淩曦清了清嗓子,拱手道謝。
“多謝沈兄與郡主,時辰不早,咱們快些趕路吧。”
短暫的插曲過後,馬車終於緩緩出發。
淩元沛站在學院內沉默地看著車隊的背影,心中五味雜陳。
“淩大公子也來給大家送行?”
趙熠突然出現,依舊是那副笑眯眯的模樣。
經過這些日子的糾纏,淩元沛對這個人已經免疫了。他隻是淡淡掃了趙熠一眼,便收回目光。
“沒有。”
趙熠卻自顧自道:“連大理寺的少卿和侯府的郡主都來送行,淩曦真是好人緣啊。說起來,淩大公子才是淩府的嫡長子,怎麼風頭卻都被一個庶子搶走了?”
“哼!你長了一張嘴,隻會說風涼話?”
“那倒不是,我還會說實話。”
“……”
淩元沛轉身想走,卻聽到趙熠又補充了一句。
“淩曦也就算了,好歹是淩尚書的次子。可那蔣卓又算個什麼東西,不過是抱上了淩曦的大腿,就這般耀武揚威。”
淩元沛腳步一頓,眉頭果然皺了起來。
趙熠繼續道:“都說在這京都城裏,身份血脈高於一切,不過這套定理在蔣卓身上似乎並不有用。淩大公子覺得呢?”
淩元沛不置可否,但還是不屑地哼了一聲。
“有什麼好得意的,春闈還未見得能上榜呢。”
恰逢這時,刑夫子從他身後路過,剛好聽到了這不吉利的話。
“在這裏杵著做什麼?”
淩元沛嚇得一激靈,“刑夫子?”
許是怕刑夫子怪罪淩元沛,趙熠趕緊打圓場道。
“啟稟夫子,同窗們今日上考場,淩大公子約學生一起來給大家送上祝福。”
“送祝福?”刑夫子沒好氣地瞪了淩元沛一眼,“最好如此。與其看到別人上考場眼熱,不如多花點時間溫書,說不定明年還有機會一展身手。”
趙熠笑眯眯頷首,“夫子說的是,學生受教了。”
等到刑夫子離開,淩元沛才鬆了一口氣。
趙熠再次湊上來低聲提醒,“淩大公子,我可又幫了你一次。”
……
三日後,春闈正式結束。
淩曦一從考場裏出來,便伸了個大大的懶腰。
蔣卓緊隨其後,略顯緊張地問道:“淩兄,這次考得如何?我覺得最後的策論題給的太大了些,不太好下筆。”
走出考場的其他學子們也都交頭接耳地討論著考題,雖然考試結束了,但大家似乎還沒有從這緊張的情緒中走出來。
“還行?”淩曦淡淡一笑,“題目雖大,並非是真的要咱們麵麵俱到地闡述,不過是給了大家從不同角度入手的可能性罷了。”
對上她從容淡定的目光,蔣卓原本有些忐忑的心漸漸平靜下來。
“淩兄說得對,是我著相了。”
兩人正閑聊著,廖洪濤帶著另外幾個白駒書院的學子走了過來。
“總算是結束了!淩兄,蔣兄,咱們一起回書院吧。夫子他們說準備了宴席給咱們慶功。”
淩曦聞言失笑,“慶功?看來廖兄對自己很有信心嘛。”
“當然有信心,有你和蔣兄加入,咱們書院今年一定能比過青麓!”
一行人說笑著登車,碾著夕陽的餘暉踏上回程的路。
晚宴一直持續到深夜,完成春闈的學子們像是卸下了沉重的擔子,情緒都格外高漲。
就連淩曦都多飲了幾杯,眼神略顯迷離,薄醉的俊臉上透出淡淡的粉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