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爺，我們沒隨身攜帶身份文牒。但我們真的沒有偷盜這個姑娘的銀錢，若是不信，您可以搜身。”
沈逸航卻是不信，“拿不出身份文牒，總說得出家住何處吧？”
“這……”
兩名小廝麵麵相覷，為難得直皺眉。
萬乾書院聲名狼藉，一旦他們的身份暴露，很難保證書生的身份不被注意。
沈逸航看他們這幅樣子冷哼道：“怎麼，連住所都答不上來，還說自己沒問題。”緊接著他就用手裏的刀柄戳了戳書生的肩膀，“你又是誰，和他們認識？身份文牒拿出來！”
涉及到身份文牒的事情，兩名小廝一下子緊張起來。
書生咽了口唾沫，“我……”
“他不是和我們一起的。”
一名小廝果斷地搶在書生開口之前否決了他們的關係。
“不是一起的？”沈逸航用懷疑的目光看著三人，“沒關係你們站這麼近？”
另一名小廝咽了口唾沫，掐著書生的脖頸把他往人群外推。
“臭小子，什麼熱鬧都敢往前湊，趕緊走！”
說完卻又背著沈逸航壓低聲音警告道，“不想死就老老實實進店去待著，你要是敢跑……”
“不敢不敢。”
書生誠惶誠恐地擺手，生怕下一秒小廝的拳頭就砸在自己身上。
看著書生進了店，小廝這才轉身回來與沈逸航周旋。
“官爺，我們當真沒有偷這位姑娘的錢袋。您看，這是我們的馬車。我們從家裏出來，就一直坐在馬車上，怎麼可能盜竊呢？”
看著幾人糾纏不清，書生手掌扶著店鋪的門框，渾身都在發抖。
剛才在沈逸航問他要身份文牒的一瞬間，他還以為自己終於找到了脫困的機會，誰知還是被小廝給擋了回來。
好在審查的官兵還沒走，隻要自己有勇氣說出來，隻需要說一句……
“兄台。”
“啊！”
書生腦中正在天人交戰，肩膀卻突然被人拍了一下。他嚇得打了個哆嗦，回頭卻對上一張過分俊俏的麵頰。
“你，你是誰？”
淩曦笑嘻嘻道：“我是來救你的啊。”
“救我？”
淩曦指了指大街上還在和沈逸航掰扯的小廝，壓低聲音道：“你難道就不想從萬乾書院的魔爪下逃生？還是說，你願意一輩子受他們的控製，成為一個沒有身份，見不得光的人？”
兩句話出口，書生的神色大變。
“你，你究竟是誰？”
淩曦卻是不答，“你若是想擺脫萬乾書院，就到後門來找我。”說罷也不管對方的回應，徑直朝店鋪的後院走去。
書生站在原地躊躇了片刻，心中懷疑淩曦會不會是書院派來測試他的，但最終還是抵不過求生的本能，咬牙追了上去。
“公子？公子你在哪裏？”
書生沒有在後院裏看到淩曦的身影，慌張地四下張望。
下一秒一扇廂房開啟，淩曦伸手把他拽了進去。
“嘭！”
房門應聲合上，書生的心肺也跟著顫抖了一下。
“公子，你到底是誰？”
“我叫淩曦，我爹是刑部尚書淩宇堯，你可聽過？”
書生瞳孔逐漸放大，嘴唇因為激動而不停蠕動。
“看來是聽過了。那麼我長話短說，我來找你，是受了刑部的命令前來調查萬乾書院私自囚禁學子的事情。”
剛聽完這一句，書生就忍不住淚染衣襟。
“我，我就是被囚禁的學子，公子，不，官爺，求您救我！”
“噓，小聲些，別把人招來。我雖然奉命在調查此事，但目前還需要人證。”
書生指著自己，“小人錢勤，小人可以為證！那萬乾書院不但囚禁我們，還扣押了我們的身份文牒。若是有人私下出逃，沒有身份文牒也出不了京都。到時候被書院的人抓回去，不死也要脫層皮！”
“那你手上可有確鑿的證據？”
錢勤神色苦澀，“沒有，對方除了扣押我們的身份文牒，平日裏都把我們關在書院裏做事。今天你也看到了，就算是出門采買東西，身邊也會有人盯梢。我是三年前被騙進萬乾書院的，三年了我想了無數逃脫的方法，最後卻每一次成功的。”
“三年！？你竟然被關押了三年！？”
錢勤涕泗橫流地握住淩曦的手腕，“官爺，您不是來調查萬乾書院的嗎？那您把我救出去吧，我不想再回去那個地方了。”
看著痛哭失聲的錢勤，淩曦喉頭滾動了好幾下才強迫自己狠下心來拒絕。
“不行，光靠你一個人證，根本無法撼動萬乾書院。你若當真要逃離那個地方，就按照我說的做！”
淩曦雙手摁在錢勤的肩膀上，迫使對方與自己四目相對。
“你聽好了，我要你回萬乾書院做我的內應，替我擬一份被關押學子的名單出來。隻要有了這份名單，我就可以去官府揭發萬乾書院！”
錢勤抽噎了好一會兒才平息下來，對上淩曦真誠的目光，他用力點了點頭。
“好，我回去找名單。”
見他同意，淩曦也鬆了一口氣。
可緊接著卻聽錢勤說道：“不過我能找到的人都隻是被關押在書院裏麵的，那些被送去做苦力的卻是無法見到。”
“做苦力？還有人不在書院裏麵？”
“當然。能夠留在書院的，都是學識不錯的人。我們被關押著每日做抄書的工作，抄不完就不給飯吃。至於那些學識不太好的，就被送去了製墨坊開采墨石。”
“製墨坊！？”
淩曦再一次被震驚，可就當她準備細問的時候，突然聽到有人靠近的聲音。
“錢勤！？錢勤！你在哪兒？”
錢勤捂住嘴低呼，“糟了，是小廝找來了。”
淩曦安撫道：“別慌，你先跟他們回去。下次出來采買用具的時候，再想法子把名單交給我。”
錢勤點頭，“我通常每隔五日就會出來一趟，到時候，咱們還可以在這見麵。”
“好！”
說話間兩名萬乾書院的小廝已經走到了後院裏，其中一人朗聲咒罵起來。
“媽的，讓他臭小子給跑了！”
“跑？身份文牒都在書院，他身上一個子都沒有，能跑哪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