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逸航訕笑著後退兩步，半個身子都躲到了淩曦後麵。
“大人您自然是剛正不阿，鐵麵無私。”
景煜不理他的馬匹，目光落到淩曦身上。
“你有事要求我？”
淩曦抿著唇瓣重重點頭，“是，還請景大人務必幫在下這個忙。”
景煜沒有即刻答應，卻越過淩曦尋了把椅子坐下。
“說說吧，什麼案子。”
淩曦來到他麵前，神色嚴肅地把整件事大致說了一遍。
“景大人，蔣卓學識淵博，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萬乾書院之所以扣押他的身份文牒，不僅僅是為了銀錢這麼簡單。他們還曾經提出過要求，讓蔣卓為其他有錢的公子哥替考。”
“替考！？”
沈逸航眼睛瞪得滾圓，“科場舞弊可是殺頭的重罪，萬乾書院這是不要命了？”
景煜也眉頭緊蹙，“淩曦，你可知你現在提出的指控有多嚴重。若是沒有確鑿的證據……”
“我知道。但人證就被關押在京都大牢裏，我相信還有更多的學子被迫參與此事，隻可惜沒有找到機會揭發。
景大人，科場舞弊案不是我隨便一句話就能揭發的，我隻是想救出我的朋友。
蔣卓在被帶去衙門的時候還安慰我，說他身正不怕影子斜，相信官府會給他一個公正的判決。但萬乾書院這般臭名昭著卻還能在京都屹立多年不倒，其背後的勢力絕不是蔣卓此等平明百姓可以撼動的。
我希望您能幫他查清真相。”
聽完淩曦的訴求，景煜垂眸沉默了許久。
就在淩曦以為他不會答應的時候，景煜終於開口。
“此案如今已經由京都衙門接管，若對方沒有主動申請，大理寺沒有理由幹預。不過，萬乾書院的確不是什麼好地方。你若是想救人，倒是有個辦法。”
淩曦拱手，“還請景大人指教。”
景煜敲了敲椅子的扶手，“去找其他的證人，隻要有人舉報萬乾書院非法扣押學子，坑騙錢財，大理寺可以以此為突破口介入調查。”
沈逸航聽完後忍不住撫掌，“對啊，隻要大理寺介入，你那朋友就可以作為證人被調到大理寺來，到時候連同他的縱火案也可一並查清了。”
淩曦眼睛一亮，總算露出笑意。
“還是景大人聰慧，一下子就說到了點子上。”
景煜欣然收下這番恭維，同時提醒道：“不過按照你所言，這個蔣卓應該是被故意陷害的。對方做局要害他，定會想法子盡快定案。你想救人，得抓緊。”
……
“公子，您要求入監探視的請求又被駁回了。衙門說此案正在審查的關鍵階段，不許外人接觸嫌犯。”
距離萬乾書院不遠處的一間茶樓裏，芷柔嘟著嘴小聲回話。
淩曦一手拿著書，聞言抬眸看了眼書院大門。
“知道了。”
“那，您還要繼續遞帖子嗎？”
“遞！你去找十個訟師，讓他們每天排著隊去衙門。”
芷柔聽得瞪大眼，“那這麼一來，豈不是把事情鬧大了？”
“就是要鬧大。我就是讓衙門的人知道，蔣卓是我淩曦保的人。他若是在開堂審理之前有個三長兩短，我淩曦絕不放過他們。”
正說著，見到一輛馬車徐徐從萬乾書院裏出來。
芷柔驚喜地起身，卻被淩曦拉回到懷裏。
“別動！”
警告聲中，馬車從茶樓前路過。
駕車的車夫警惕地看過來，迅速地將茶樓裏的人審視了一番。
芷柔摟著淩曦的脖子，姣好的身軀幫她擋住了麵容。那車夫掃了一眼還以為是哪個紈絝正在欺男霸女，倒是沒有在意。
等馬車走後，淩曦這才拉著芷柔起身。
“蹲了五日，總算有人出來了。”
主仆二人跟著馬車來到了鬧市，看著對方停在了一家賣文房四寶的店鋪前。
車簾撩起，先是一個男子走下車來。他戒備地環視四周，確定沒有可疑之人之後才敲了敲車廂。
緊接著下車的是個穿著青衣長衫的年輕男子，此人身材纖細，一看就是典型的書生形象。
緊跟著青衫書生的還有一人，這人和最先下車的穿著打扮相似，應該都是萬乾書院養的小廝。
芷柔站在脂粉店門前，用團扇蓋住半邊麵頰。
“這書生好奇怪，瞧著也不像是有錢人家的公子，出門卻有這麼多人隨行保護。”
“未見得是保護。”
淩曦眯眼，瞳孔裏倒映出兩名小廝胳膊上遒勁的肌肉，以及手掌厚實的老繭。
“依我看，萬乾書院是怕這個書生跑了，才特意找了兩個人來盯守。”
“啊？那我們現在要怎麼辦？”
淩曦皺著眉頭思考，餘光卻突然瞄到了不遠處帶著一隊人馬的沈逸航。
“有了。”
片刻之後，芷柔哭哭啼啼地跑向萬乾書院的馬車，手裏還拽著沈逸航的衣袖。
“大人，就是這個人偷了民女的錢袋。”
沈逸航跟著芷柔來到兩人跟前，橫眉怒目地看著他們。
“你們兩個，趕緊把錢袋還回來！”
兩名小廝看著沈逸航穿著官服，身後還跟著一隊衙役，多少有些心虛。他們後退半步，下意識想要堵住書生的退路。
“這位官爺，我們並沒有偷人錢袋，是這個姑娘認錯了。”
芷柔哭得梨花帶雨，漂亮的臉蛋在淚珠的滋潤下顯得越發楚楚可憐，四周過路的人見了都不免心生同情。
“就，就是你偷的。剛才你和我對麵而過，我的錢袋就不見了。”
另一名小廝聽了登時怒火中燒，“說了沒有就沒有，你再無理取鬧，信不信我揍你。”
芷柔愣了一瞬，緊接著掩麵痛哭起來。
“那是我給娘看病的銀子，求求你還給我吧。”
周遭看熱鬧的百姓瞧見兩名小廝滿臉的橫肉，也紛紛指責他們。
“這真是太過分了。”
“光天化日之下呢，連人家姑娘的救命錢也敢偷。”
沈逸航更是眼睛一瞪，擺足了官威。
“放肆！本官在此，豈有你撒潑的份。把身份文牒拿出來，本官要親自檢驗！”
京城魚龍混雜，還常常有其他國家的人往來通商。按照啟盛國的律法，官差有權在大街上查驗行人的身份文牒。
然而此話一出，兩名小廝卻是傻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