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你是誰

而阿羅她也說不清楚,她隻記得我血肉模糊的可怖樣子。

我笑笑,再沒有追問她。

我是怎樣傷的,我從前的故事又有著哪般?這些都是一個迷,清揚說他什麼也不知道,他隻是在那采藥的山穀裏發現了閹閹一息的我。

他借著他的真氣護著我一直到了他的蝙蝠穀。

我常常感歎,感歎自己的虛無,我的名字,我的過往飄渺的讓我怕著在這世間生存,幸好有清揚,我睜開眼,第一眼見,我就認定了他是我的依靠,他是我的親人。

阿羅叫他師傅,可是他才有多大啊,瞧著樣子也不過大我幾歲罷了。

他教我武功,教我學醫,我就認真的學起,學武是用來健身,學醫是為著我的身子弱,我還沒有完全的好,知道那些醫理我才會對自己的一疼一痛有所體會,會了,也才獨立,也才不會讓清揚為著我而日夜辛苦。

這山間,我住了總也有五年了吧,除了清揚與阿羅我再沒有見過其它的人。

可是我常常的夢中,夢到一聲聲嬰兒的哭聲,那哭聲是那樣的清晰,那樣的惹人垂憐,讓我每一次的夢回我的枕邊都是一汪清淚。而床前也總是清揚為我拭汗拭淚的手臂在輕輕晃動。

那時候我總是害羞,總是想要逃開他,可是他說我是他重新塑過的人,我身上的每一寸地方都經過了他的手,我真的沒有必要為著他的舉動而害羞,我才知道,其實清揚從來都沒有把我當成過女人。

清揚說我夢囈的時候嘴裏總是“雲”啊“雲”啊的叫著,於是他就為我起了一個暫時的名字叫做清雲。

我說,你叫駱清揚,那麼我也姓駱吧,我就做他的妹子。

他卻不理,他說我隻叫清雲就好了,至於那姓,早晚他會幫我尋回。

我就笑,原來姓也可以丟,也可以尋回來。

看著他手中的畫,我心裏都是安然。

這幾年山中的日子,那畫也不知畫了多少,大抵也都是美景,卻從來沒有畫過人。不知為什麼,每一次阿羅吵著讓我畫她,可但凡一要動筆,我的心就會痛,痛徹心扉一樣,於是,清揚與阿羅便不會再讓我畫了。我奇怪著,卻也無他法。

下山吧,清揚說去,我就隨著他去。

或許那山下會有人讓我想起曾經的過往,讓我知道我曾經是誰,我又叫著什麼名字。

炊煙升起,鍋裏麵我清燉了小溪裏抓回來的魚,鍋開了,我盛好了白米飯,擺好了一應的碗筷,我出門叫著清揚與阿羅一起吃飯。

“師傅,東西都收拾妥當了,阿羅也想與你們一起去。”小丫頭不死心的看著駱清揚,再看著我,想要我為她說上幾句好話吧。

我輕笑著:“清揚,不如就帶上阿羅一道去,路上也熱鬧些。”

駱清揚夾著盤子裏的魚,悶聲不響的吃著,我看著阿羅不自在的坐在板凳上,噘著嘴,連飯也不吃了。

“清揚,就帶上阿羅吧。”

“吃飯吧。”淡淡的,他不再理會我與阿羅。

把花碗“砰”的一聲摔在桌子上,阿羅哭著就跑了出去。

滿臉的梨花帶雨,讓我看了好不擔心,“清揚……”低低的叫,每一個字裏都是不解,我追出去,想要去哄著阿羅。

那襲湖藍色的身影飛速的在樹影與花草間狂掠而過,我一笑,真是小孩子氣,不就是下山嗎,竟是爭得如此。

長袖輕揚,足尖一點,幾個起落,我就已然近了她的身子,我在風中喊道:“阿羅,雲姐姐來了。”

她不理我,依舊風一樣向前掠去,長臂一伸,纖纖素手一把抓住她的長袖,再就勢攬著她的腰,轉眼她已被我帶在樹下,盈盈坐在一片樹葉之上。

“啪啪啪”,我聽到清脆的掌聲,循著那聲音望去,山間的小路上,一俊逸男子,修長的身形上一襲白衣在風中飄揚,那濃眉大眼象是在說話一樣的對著我微微一笑。恍惚間那張俊美容顏仿佛曾經見過一般,我見過嗎?那張臉告訴我他絕不是中原人,可他又是誰呢?

我還沒有來得及說話,阿羅已一迭聲的問道:“你是誰?”

男子哈哈一笑道:“我是清揚兄的客人。”

“糊說,師傅從沒說起他有客人要來。”

男子手一揚,一塊蝙蝠形的木牌已在手中,“那你說,這是什麼?”

阿羅一見了那蝙蝠形的木牌,刹時無語了,“你,你當真是師傅的客人?”

“如假包換。”

我知道這蝙蝠穀裏多少人來駱清揚都是斷不接待的,更絕少發那蝙蝠令而邀人了,所以此人他必定是清揚的一個重要客人,阿羅聽了他的話,也不好阻攔他的,“算你走運,本姑娘今天有要事在身懶著理你,你走吧。”

“嗬嗬,多謝小姑娘了。”他說過卻是轉首看向我道:“這位姑娘的鳳薇步顯然是已臻化境了。”

我一愣,他的話語已透出他是行家,我的輕功自是不錯,那是因為輕揚說我身子始終還是孱弱,所以輕功一定要好,否則被人攻擊了那就連逃也沒辦法逃了。

“多謝公子誇獎,公子還請便吧。”既然他有清揚的蝙蝠令那我也不便阻他。

不想再與人有糾隔,我兀自轉向阿羅而不在理他,“阿羅,你先別急,待我再與清揚說說,指不定他就同意了呢。”

“哼,師傅就偏心,為啥就一定要帶上你而無論如何也不帶上我呢。”

“清揚他有他的緣由吧,待我問了再告訴你。”

阿羅聽了破涕為笑,“我就知道雲姐姐最好了。”

“阿羅待清雲也是好啊。”揪著她的小鼻子,這小丫頭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可以長大。

“師傅他真的對你很特別的,明明你的功夫,你的醫理都是他教的,可是他就是不收你為徒,還破例的把你留在這蝙蝠穀,你要知道阿羅從小與師傅一起相依為命,這穀裏來了多少人啊,卻都被師傅給一一逐出去了。”

是啊,我也感歎,或許是自己命不該絕吧,能活著已是奇跡。

拉著阿羅的手,一起向屋子裏走去,“吃飯吧,餓著了連生氣都沒力氣呢。”

飯桌子前,駱清揚已沒了蹤跡,我推著阿羅坐下,讓她繼續吃著飯,然後說道:“我去看看清揚,順便也幫你求個情。”

“好啊,雲姐姐快去,希望等我吃過了飯,就有了好消息。”

邁著沉重的步子,不知為什麼,每一次駱清揚說起要帶我下山去,我心裏都是絞痛著,此一刻我心裏亦是如此,我輕輕的向懷裏一掏,我掏出了一個小瓶子,取了一丸藥,送入口中,也不用水,輕輕的一咽那藥丸就入了我的腹中,這藥丸我常年累月的吃著,早已如吃飯一樣習慣了,吃了,那痛就弱了幾分,讓我舒坦些了。

走在林蔭小路上,每一次看著那斑駁的樹影,總是讓自己心靜如水,把自己與這影子皆融入在大自然中,心才會隔外的澄澈而愜意。

風來,吹起了鬢發如飛,我輕輕的將發撩在耳後,喜歡這蝙蝠穀裏的生活,與世無爭的感覺真好,愉悅的走到那書房前,我正要敲門,忽而有對話聲傳出,一個是駱清揚,而另一個卻正是剛剛在林子裏遇到了那一個陌生的白衣人,我依稀記得他說話的聲音,很是低沉悅耳。

既然駱清揚有客那麼我就等他閑暇了再過來,邁著步子剛要離開,突然聽到了醫書一詞,引得我不由得住了步,那是駱清揚的聲音:“鐵兄,要我答應那事也不難,可是你必須要答應我一個條件。”

“駱兄,請說。等到今天才讓你動心與我合作,一定是有著什麼特殊的原因吧。”那人客氣的回道,話語裏卻極有誠意。

“這不關你的事,隻是你必須答應我找到那寶藏之後,那裏麵所有我先祖的醫書你必須要全部交給我來處理。”駱清揚不苟言笑的嚴肅說道,似乎這個條件不答應他他就不與那人合作一樣。

心裏一驚,駱清揚的醫書已是裝滿了整整兩座屋子,難道他還嫌少,還要再去研究醫理嗎?那些醫書我看了幾年卻連十分之一都未看完,卻也難怪,阿羅說為了救我那些書基本上已經被駱清揚翻遍了,每每想起這一件事總是令我感動。

清揚,是他給了我的重生,而那之前我的故事已經成了一道難解的迷了。他說過,他會醫好我的病,還我記憶,不會再讓著我頭痛。可是那些記憶我真的不在意,我隻是想要知道為什麼我的腦海裏總是有一個小嬰兒在啼哭,那哭聲太讓我心慟了。

他知道我一直想要弄清楚這嬰兒哭聲的事情,因此他就為著讓我的病除了根,讓我如正常人一樣的生活,所以他才答應了與這姓鐵之人的合作,來尋找去除我身體裏病根的醫書嗎。我想著這一切,他為我終究是付出了太多,這些總是讓我無以為報。

“行,那些勞什子的醫書就通通給你。”那人他誌不在醫書吧,而醫書對於清揚來說卻是無價之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