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想聽著他對若清說著的話,這些話也才是最真實,是我最想要聽的。我要知道我娘的確切消息。
“什麼,你糊說。”
“是真的,截人的那個頭頭說要拿圖爾丹的項上人頭去換了,才會放了老夫人。”
我一驚,這又是誰又要逼著我去殺了圖爾丹,我真不知道自己竟有這樣的能耐,憑著我的本事,我根本就殺不了他。
“唉!怎麼小姐這樣命苦,叫她親手殺了她自己的丈夫,這總也太說不過去了吧。”
“所以啊,眼下我們也隻能期待二王爺能救了她娘了,可是,我看希望不大。”
“那些人,為什麼就認準了讓小姐來動手,他們自己不會動手嗎?”
“若清,你也不打聽打聽,這圖爾丹一年到頭遇到過多少回的刺殺,可是有成功的嗎?”他頓了一頓,又自顧自的說道:“沒有一起成功的。”
“聽說就連小姐出逃的那一天,在叢林裏他也是遇到了許多高手的截殺,可是那些人根本沒有殺得了他,他不過就是中了毒而已。你看現在還不是好好的活著,所以他們才想著打殺不成,那就來暗裏的吧,可是據說圖爾丹的身邊都是死忠於他的人,根本就沒有辦法安插進去其它的人。”
“他們都沒辦法,那小姐又能有什麼辦法?”
“總也是大汗身前的枕邊人吧,老虎還有打盹的時候,小姐隻要抓準了那麼一個機會,一碗藥或者一把刀,其實很簡單的。”
他說得我心驚,他說的我毛骨悚然。
總是知道這世間的黑暗,卻不知原來比那墨竟更是濃上幾分。
我與我娘就成了這些爭權奪勢之人手中的棋子了。
殺了他可以換來我娘的性命,怪不得鐵木爾不許我知道,怪不得燕兒支支吾吾,他們是不想我知道真相,他們是要穩住我,可是萬一,萬一鐵木爾救不了我娘,那可怎麼辦啊。
房間裏,兩個人依舊在你一言我一語的說著什麼,可是我卻聽不進去了,一切都清楚了,我必須殺了圖爾丹,來換得我娘的性命。
我想著,狂亂的向我的屋子裏跑去,眼裏沒有淚可是心裏卻在滴血。
越是要逃避卻越是逃不開這樣難耐的宿命。
殺了他,再用我自己救活他的其其格,這樣我總也不欠著他什麼,而我娘也就安全了,這或許是我最好的選擇。
可是我真的動得了手嗎?如果可以,在最初,在我第一眼看到九夫人的信時我就可以這樣做了,從那時到現在我其實是有著很多的機會的,可是眼下已經錯過了那些機會,他現在除了其其格那裏竟是再也不來我這落軒閣了。
我還有機會嗎?
伸手拿了一張桌子上的萱紙,我一條一條的撕著,就象是在撕著我的心,擰著勁的疼啊。
那窗上的窗花還是紅彤彤的,我看著,大喊道:“燕兒,放了窗簾子下來,那窗花明天白天通通都扯下來,我一個也不想看見。”過年了,就快過年了,可是這樣的一個年卻是我一生中最最難受難耐的一個年啊。
真想讓時間在這一刻停止,讓自己什麼也不知道,可是我卻知道了,知道了所有的一切。
忍了半天的淚突然間洶湧而落,我還是這樣的無措,這樣的孩子氣啊。即使知道哭了也沒有用,可還是忍不住的哭,我哭著是為著哪般呢?是為著娘,為著圖爾丹,更為著我肚子裏的孩子。
就讓自己隻想著他曾經對我的壞,他給我服食薰陸香,他為著其其格任我在冰宮裏自生自滅,他的壞果然一點一點的在眼前晃動,殺吧,就殺了他,他不值得我去愛他。
握著拳,下了決心,才知道原來自己也可以這樣的狠然。
下了決心,才知道原來自己也可以這樣的狠然。
隻是我真的能下得了手嗎?
他死了,我又豈能苟且偷生。
遠遠的離開他可以,遠遠的祝福他也可以。即使老死不相往來,我也心甘情願,但是倘若真的殺了他,我還是怕啊。
於殺人,我沒那個膽,更沒那個心計啊。
可是為了我娘,我又不得不……
讓自己在恍惚中過了一夜一天,我才終於想通了。
又是入夜,我取了琴,靜靜的坐下,看著那琴弦滿眼裏都是迷朦,從夏到秋,從秋到冬,自從十月中下了這年冬的第一場雪,我的日子就沒有快樂過一天。
一根根的撥弄著琴弦,空氣裏飄蕩著一個個孤獨的音符慢慢的劃過我的心坎,灼痛的感覺讓我如沐火海之中。
寶貝,娘就是舍不得你啊,所以才會讓自己作繭自縛了。
撫著琴,讓那曲《梅花三弄》悠然的漫在清冷的夜中,那琮琮的琴聲如雲飄過如水潺潺,越是彈著越是讓指尖的力度重而又重,仿佛要發泄我心中的苦悶一般。
來吧,讓所有的風雨一起來,讓我瘦弱的肩膀來承受上天降給我的一切責任,我無法推卸,我隻能迎著寒風而行,即使刺骨也是我不悔的選擇。
決定了,心裏突然間就靜了下來,用心去彈奏著那一個個的音符,讓感官在梅花的世界裏徜徉飄浮。
來吧,我在等待著,等待著用自己的雙手來解開眼前的死局。
一招一式皆不可以馬虎大意。
這樣美的琴音可以讓夜如幻,讓清冷炫美。
惚恍間那窗前又有人影閃過,他來了,該來的一切終於來了。
風吹開了門,抑或是有人推開的,可是門前是空空的,隻有風汩汩的吹進來,吹起了我的長發,吹起了我的衣袂。
飄飛的發如墨一般向身後散去,指尖依舊在劃過琴弦,劃過我的祝福與祈盼。
狐君走了進來,看著風中的我,他無聲,我亦是見而不見,隻一心彈奏我心中的梅花三弄曲。
恍惚間他的白衣白發如霜賽雪般就在我的眼前,他在看著我嗎?為什麼我可以感受到一道如炬的目光。
看吧,我等了你很久了。
我還是彈著琴而當他如無形無影人一般。
他的身子又飄進了半步,人已經貼在我的琴上了,我心裏急切,他似乎比我更喜歡我的琴聲。
“你決定了。”他的手伸在半空中,象是欲拉我而起。
我知道這一曲梅花三弄已完成了它的目的,我就是要讓他來,他送給我八爪星,卻又為何下了毒呢?他居心何在,他將我置於了不仁不義之中。
這些,是他欠我的,他要還給我。
想著,那手中的力度依舊不減,心糾纏著如一團亂麻,卻是清醒著的。
卻突然“砰”的一聲響,眨眼的功夫,琴弦就那麼斷了。
手中的琴聲嘎然而止。
長舒了一口氣,我看著那隻猶自還在半空的他的手,我低低的說道:“你的古拉就是你的最愛嗎?”
乍然聽到“古拉”這兩個字,他突然愣住了,一雙眼緊緊的盯著我,仿佛我就是可拉一樣。
“你還愛著她嗎?”
他顯然已經被那兩個字給徹底的打垮了,看來我把所有的賭注都押在可拉的身上我是押對了。
“她很美,她無可替代,所以你才與圖爾丹一樣活在自己心愛女人的世界裏而不可自拔,你們,都是自私的。”
他突然抱住頭,一聲嘶吼,震得我的耳聲聲的響,仿佛地動山搖一般。
門外,燕兒慌張的走進來,“王妃,你不要理他。”她說著,就要閃到我的身前護著我。
我不知道我說錯了哪一句,他難道不是深愛著他的古拉嗎?卻又為何有著這樣強烈的反應。
“燕兒,你出去。”我推著小丫頭,不想讓她淌進這渾水中。
“不,王妃在哪我就在哪。”燕兒焦急的看看我,又看看狐君,滿眼裏都是擔心。
“我沒事的,你先出去。”我柔聲哄著她,推著她向門外去。
“王妃,他……”
燕兒的話還未說完,一陣風掠過,我眨眼的瞬間,狐君已掠了燕兒到了門外,卻在我甚至來不及聽到燕兒驚恐的叫聲時,狐君已重新又回到了我的眼前,而那扇一直迎著風而開的門也被他的袍袖一揮隨之關上了。
我以為我會看到柔情似水的一個男人,看到他會緬懷他曾經的愛人,可是沒有,他惡狠狠的說道:“不許在我麵前提起那個女人,哈哈哈……”
蒼涼的笑,卻是讓我懵住了。怎麼?他居然不愛古拉,而是恨她嗎?
我不信,明明鐵木爾就對我說過,那一場打殺之後,古拉明明就是死在他的懷裏的。
我看著他的笑聲慢慢的擴散在這暗夜裏,有種猙獰的感覺,我有些怕了,我悄悄的向後退著,他的樣子就象是瘋了一樣,而我要保護我腹中的寶貝。
良久,他的笑聲終於止住了,似乎一切又恢複如常。可是剛剛那笑為什麼卻是讓我感覺他是在哭泣一樣。
他傷心卻不是為著他失去了心愛的女人嗎?古拉,她難道做錯過什麼事嗎?我不敢問更不敢提及了。
看著他的眼,對峙著,與生俱來的,我不怕他。
“你的東西我無法還你了。”那八爪星我忘記向圖爾丹要回了,那上麵還有狐君下的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