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並不是圖爾丹的那個所謂的最愛之人啊。”
“他說,他要帶你走,是也不是?”鐵木爾急切的追問我。
我點頭輕應,“是的,他曾經說過。”
“那就證明他已然動了要帶走你的心思,此刻,你還能留在這裏已是奇跡了。”
我不解,難道是他放過了我,我才得以在落軒閣裏繼續生存下去。
“狐君說過的話沒有不作數的。我想過不了幾天他就會來帶你走的。”
“我對他說過我不會跟他走的。”我直言。
“雲齊兒,聽我的話,還是小心些吧。”
“沒事的,我與他見過了兩次,我相信他不會對我怎麼樣的。”
“雲齊兒,其其格的毒就是狐君他下的啊。”鐵木爾焦慮的說道。
心裏暈然,其實早已猜到,可是卻還是懵懂,“狐君他為什麼要給其其格下了毒。”
“這事說來話長。”鐵木爾幽幽看著窗外的飛雪,輕聲向我述說了一個久遠的故事。
……
大周慶宗八年,那時候圖爾丹還沒有繼承汗位,他隨著我父汗能征驍戰,一圖統一這蒙古大草原。
喀爾喀部就是父汗與圖爾丹幾欲奪取的囊中之物。
經過一個多月的戰爭,圖爾丹終於平定了喀爾喀,那就是九夫人寶月梅的家鄉。她的父兄集體向我父汗投降了。
投降就意味著屈辱,可是他們做到了,這件事直到現在也一直令我百思而不得其解。
寶月梅她獻給了圖爾丹一個美女,這個女人就是其其格。
那時候我才十一二歲,許多事都不是很懂,後來我聽額娘說,圖爾丹一見了其其格,從此他的眼裏就再也容不下其它的女人了。
可是父汗與額娘卻是堅決的反對他與其其格在一起,直至其其格生了一子,這樣的情形才好轉些。
後來父汗染了風寒就去了,圖爾丹接手了汗位,他不顧額娘的反對,他執意欲立其其格為妃。可是額娘以死相逼,這事也才做罷。
那一年夏天,風清氣爽,草原上一望無際的綠意,圖爾丹攜著其其格去狩獵,就在那叢林裏他們遇到了一對久居在叢林裏的夫婦,郎才女貌,豪爽好客,堪稱為壁人。
那女子名喚古拉,那男子正是雪山狐君,四人一見如故,從此每隔一段時間就要小聚一番。
那一天,圖爾丹與狐君再次相約,一起飲酒獰獵,席間卻遭人暗算,幾十個刺客盡皆是一等一的高手,二人一麵要與其廝殺一麵要保護毫無縛雞之力的的其其格與古拉,這無形中就增加了難度……
圖爾丹的習慣是不允許侍衛貼身近護的,他不喜歡被侍衛們打擾自己的興致。所以他的侍衛也隻能遠遠的跟著他,等到侍衛們發現圖爾丹與其其格久而未歸時,他們知道事情不妙了,可是當他們趕到,其其格已昏迷不醒,而古拉卻永遠的睡在了狐君的懷裏……
那一天的故事到底為何當事的人卻再也沒有人說起過,隻是民間多了一個傳說,就是圖爾丹為了救其其格而不惜以古拉為餌,於是古拉死了,狐君一怒間向其其格施了民間上已絕跡許久的陰陽散,那陰陽散隻要遇到雪蓮的香味就會令人氣虛而慢慢致死,遇冷則氣緩,中了毒就隻能昏睡,除非是有了解藥,可是那藥卻隻有狐君一人有而已,所以圖爾丹隻好將其其格置於冰宮之中,這麼些年卻無論他如何苦求,狐君的解藥就是不肯給他。
隻因,他的古拉是為了其其格而死。
一夜白發,從此他最恨的人就是圖爾丹。他曾在這草原上揚言從此不會再讓圖爾丹得到幸福。
而圖爾丹自從其其格昏睡之後,就再也未立過王妃,直到你的出現才打破了他立下的規矩。
……
我聽著鐵木爾的娓娓而述,許多事都還有一些迷團而未解開。
那一天到底狐君與圖爾丹之間發生了什麼,民間的傳說不足以為外人所信,可是當事人卻三緘其口,徒讓外人猜測罷了。
“那其其格這麼些年果真就一直昏睡在冰宮裏嗎?”這樣的事實我還是有些不相信。
“是的。圖爾丹他經常三不五時就去那裏的,隻是這也為別人欲殺他而提供了機會,經常會有人埋伏在那裏想要殺他。”
我想起那一日的叢林遇刺,的確如此,那些人仿佛早已知道我與圖爾丹欲去叢林一般。
依稀記得那一天我問著他要去哪裏之時,他曾經說過:就去上一次打獵時本想帶你去的那個地方,那裏很美,有一片叢林。原來那片叢林他早就欲帶我而去,那時候他就是要帶我去冰宮嗎?
可是冰宮裏有著其其格。那時候他就想要我去見他的其其格了嗎?
許多的事越想越是古怪,我也越是糊塗了。
“那其其格的毒就隻有雪山狐君才可以解嗎?”突然間我為著其其格,也為著古拉的命運而感歎。無論怎樣,她們都是幸福的,必竟她們遇到了她們此生的真愛,她們得到了一個男人完整的愛,這便是幸福了,這是我所求不到的。
想起狐君為著古拉的一夜白發,想起圖爾丹為著其其格的晝夜難安,那才是我渴望得到的真愛吧。可是那不屬於我。
“是的,那陰陽散的毒除了雪山狐君這世上就再無人能解了。”鐵木爾看著我一臉的無奈,或許他也希望其其格可以醒來,希望圖爾丹可以幸福吧,必竟那是他的哥哥。
“狐君與古拉可有一兒半女?”那樣悲慘的結局是我最不想的,總希望古拉也有一個生命的延續,隻是,會有嗎?
“沒有。”所以狐君的恨才越來越深,他的蕭聲才會滿布了他的無限情思吧,那相思原來是為著古拉。
我想起那曲鳳求凰,鳳猶在,而凰已無處可棲,那份永遠失去的痛讓他再也沒有了希望,而圖爾丹,至少其其格還活著,活著,就代表希望,就代表一種生的可能。從這一點上來看,狐君他對圖爾丹已算是仁慈了。
“或許狐君是在等待著他的古拉再回到世上。”想起那白發的男子,其實他的傷並不亞於我,我有我腹中的孩子,這是我的希望我的依托。而他,除了記憶,再一無所有。
“可是,那已再無可能,古拉她真的死了。”
我忽而想起杜達古拉,她的名字裏一樣含著古拉二字,那柔弱而美麗的女人,似乎她也有著不為人知的淒美故事,總是感覺兩個人之間似乎有什麼關聯一樣,我卻是想也想不出。
這幾天,好象都沒見著她了,去了哪裏?我看著鐵木爾,想要問問他卻終是沒有問了,這是他與她之間的事,我問了隻會讓其尷尬了。
我忽然很想再會一會這個雪山狐君,他說過,隻要我想,我隨時可以用我的琴聲喚來他,隻是我並不想走,至少,我不會跟著他走。
我娘,我的孩子才是我將來生命中的一切。
“再去打探一下我娘的消息吧。”見到了我娘,一切就可以解脫了,我會盡我所能去救了其其格,隻因我看到她的第一眼,骨子裏就有了一份骨肉相連的感覺,那是奇異的,那份感覺讓我甘心情願的想為她做些事情。
“一早又派人去接應了,再過幾天就總也快到了,你先吃些東西,你娘她一定沒事的。”
“瞧,說是請你一起用膳來著,我倒忘記了。若清,吩咐上菜吧。”
鐵木爾看了看若清,臉上浮現著若有所思的神情,有什麼不對嗎,“快吃吧。”
“雲齊兒,你這裏真的太不安全了。”
我白他一眼,“不會有事的,你要是擔心,就再派幾個侍衛來加強防範就好了。”
“也罷,我派些人夜裏多巡邏就好了。”
“額娘她最近還好嗎?”說起我娘我突然就想起他的額娘來了,好久未見,倘若我真是要走的那一天,或許我要去與她老人家拜別才是,這一次我要明著離開,再不會偷偷的逃跑了。走了,就與所有的人告別一下。
“額娘她也念叨你來著,可是她最近很少外出了,天冷了,老人家的身子骨就怕著了涼。”
我點頭,“我娘也是。去接我娘,也不知是否順利。”真的很怕又有什麼變故。
“送信的人說一到了婁家的家廟就見著你娘了,隻是要說服她來巴魯刺費了些口舌,其它再沒遇到什麼麻煩了。”
我聽著有些狐疑,如果九夫人真的要以我娘來挾持我殺了圖爾丹,她怎麼可能不派人嚴加的看管著我娘呢。“當真是很順利嗎?”
“是的。這一次是黎總管親自出山的,他對婁府輕車熟路,所以一定是沒問題的。”
“哦。”
舀了一匙銀耳湯,甜甜滑滑的感覺,我喝著,眼皮子卻沒來由的跳個不停,輕輕的揉著,等娘到了,一切就都好了……
自從我醒了,最初鐵木爾還是每天三不五時的來看我,可是我常常無聲以待,慢慢的他就覺察到了我刻意的疏遠,所以近一段日子以來除非有事,他已很少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