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身上那份獨有的草香的味道已經告訴了我答案是什麼。
小孩子的話果然是快,才到晚上他就親自來了,我本以為他會派了馬車拉著我去他的蒙古包的。如今被他猝不及防的突然一到,倒是讓我有些怔住了。我甚至忘記了把被他含在口裏的手指抽將出來。
“你……你……”我驚呆的有些說不出話來了。
“我什麼?”他壞壞的笑讓我一眼望穿。他這樣子哪裏是生病的樣子啊,根本就沒有中著毒的跡象,比起那一日從叢林裏九死一生般逃出來時已經是判若兩人了。
“你的毒解了?”我傻傻的問。
他輕輕的抽出他口中的我的手指,放在手掌中仔細的看著,仿佛未聽見我的問話一般,“怎麼這麼不小心,下次不要繡了,讓下人們去做就好。”
“我喜歡。”就是要拂他的意,有時候自己更是個執拗不堪。
“你喜歡這鴛鴦?”他隨口問來。
我卻臉紅了,手中繡的的確是鴛鴦啊,“不喜歡。”我嘴硬。
“那剛剛誰說喜歡來著。”圖爾丹睜大了眼一臉無害的望著我。
啞口無言,我不理他了,使勁的抽出我的手,又見到他,我的心又仿佛回到了從前,所有的傷與恨都不見了一般。
那薰陸香,還有都別的娘,一切的一切就象從來也未曾發生過一般,我的心這是怎麼了。他不過關心一下我那受傷的手指而已,我對他就又無芥蒂了嗎。
不行,我的自尊心告訴我這樣的雲齊兒兀寧去死。
還有我娘,隻要他還活著我娘就有危險。三個月,我隻有三個月的期限,或者我殺死圖爾丹,或者我救出我娘,在我還沒有想到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之時,一切都要從長計議。
看來圖爾丹的傷與毒早就好了,隻是他一直隱瞞著不被人知道而已,所以侍女才會對我說說他的毒還沒有解,這樣久了,再沒有解早就沒了人命了不是嗎?都是我自己傻啊,還相信他真的還沒好,卻原來是固意要放出這種謠言的。
巴雅爾一定是知道的吧,所以他才不敢輕舉妄動,我不懂,真的不懂,巴雅爾與圖爾丹之間到底有著什麼,他不是歸順了嗎?難道是詐降再伺機而反嗎?他要奪圖爾丹的大汗之位嗎?
可是還有個都別,圖爾丹即使真的死了,那麼名正言順來繼承這大汗之位的也輪不到巴雅爾而是都別或者鐵木爾啊。
“想什麼呢?”他的一張臉晃到我的麵前,又是從前那種無賴的樣子,我哭不得笑不得,難道他不知道我已經知道了他的一切嗎?他不知道我恨著他嗎?
“沒什麼,你不問我為什麼離開嗎?”我倔強的揚起頭。
“我早知道。”他輕描淡寫的說過,就好象什麼也未曾發生一般。
“是誰,是誰告訴你的。”他的坦誠倒是讓我有些不知所措了,難道我真的冤枉他了。
“如果你刻意想要知道某件事,那麼無論是風吹草動你都能從中感覺到一切的。”他的話有些玄機,我卻想不通了。
不想惹著他,我還有我的計劃,我汕汕地笑:“大汗且說說那是什麼風吹什麼草動。”
“那風箏在飛那雪花在動。”他握緊了我的手,仿佛從前一樣沒有一絲別樣。
可我的心呢,卻是五味雜陳,一團的亂了,都別的事他都知道了,風箏雪花都是我離開他之後的事啊。
我呆呆的看著掉在一旁的花樣上的一對鴛鴦,他的手輕輕的抬起我的下巴,魅惑一樣的將他的唇一點一點的移近,“雲齊兒,我等著你要見我,我等著這一天等了許久了。”
頭有些暈,這一切似乎有些怪異,早上我還算計著要殺他來著,可是此刻一切似乎都變了,我與他,這樣曖昧的彼此相對著,這讓我有些恐怖。什麼時候我竟是又做了他的俘虜一樣。
我猛的一把推開他,而他似乎也早有準備,他紋絲不動的站在我的麵前,攬住了我的腰,讓我的頭一寸一寸的向他移近,我慌了,心狂跳著,比起我的初`夜,此刻我猶自狂亂無比。
“雲齊兒,你更美了。”
“我,我不是你的其其格,你放開我。”不知為什麼我突然想起以前我與他每一次的歡愛之時,他總是叫著的這個名字就有些煩躁。
“不,你是其其格,你是我最溫柔美麗的其其格,”突然聽到我口中的名字,他開始激動了。
吻如雨點一般的落在我的臉上,他根本不再管顧著我的反應。
我不情願的猛的咬向他的肩頭,想要體驗再一次的口中腥鹹。
他的吻卻未停,身子動也未動的任我咬著他的肩頭,久久,久久,直到我口舌發麻而止。
我緩緩的起身,他的手指再次抬起我的下巴,“咬夠了嗎?你這貓兒。”
“沒有。”我狠狠的說。我真想告訴他:我甚至想要殺了你,你不知道嗎?
可是,我沒有說,因為連巴雅爾都無法做成的事,那麼於我就更是難了,我隻能靠著他對我的信任來處理一切,可是,他還會信任我嗎?
不會,因為我曾經是他手中的一個逃兵。
心思百轉,我不知道我要如何麵對他,因為薰陸香因為那畫中的女人,我對他有了更多的芥蒂。
可是我又要想辦法殺了他來保住我娘的性命,而要殺他我必須取得他的信任,許多事,想得可以透徹,可是真正做起來又是何其的難啊。
又或者我可以換一種方式,那麼就是把我娘從九夫人的手中救出來。
展顏對他而笑,而笑容裏是更多的無奈。
“若清和黎安呢,你把他們關在哪裏了?”首先我還是要知道他們兩個人的消息,刺殺圖爾丹的事沒有那麼簡單,既要刺殺又要全身而退,所以我必須要有幫手,而這幫手,我唯一可以信任的就隻有他們兩個人了。
“你很想知道嗎?”圖爾丹煞有介事的問道。
我點點頭,“我已經很久沒有他們的消息了。”
“我隻告訴你其中一個人的消息,你是要知道若清的,還是要知道黎安的呢?”他抱著雙臂意味深長的看著我。
這問題問得可真是狠啊,他讓我無從回答,隻要一個不慎我又是要跌入他設下的圈套裏了。
“隨你,你要告訴我就告訴我,不告訴也就算了。”他越是要探得我的真心我就越是給他一個模棱兩可的答案。兩個人的消息我都想知道。
“哈哈哈。”他大笑。“你心裏終究還是惦記著那個男人的。”
他口中的男人是指黎安嗎?一定是的,否則他也不會這樣說了。我直視著他,緩緩說道:“的確,我很惦記他,而我也惦記若清。”我不想掩飾也不想說謊,我就是要讓他難堪,他的心裏不是也有另外一個女人嗎。
“你給我記著,如果你心裏再惦記著那個男人,我就把他碎屍萬段。”他咬牙切齒的說著,說得我渾身毛骨悚然。
“我就惦記著別人又如何,你不是也惦記著別的女人。”如果他要把黎安碎屍萬段,那麼他的女人呢,是不是我也可以把她碎屍萬段。想起那畫中的女人,我不免心裏氣憤著。
他突然如豹子一樣危險的抬起我的下巴,“你說,我心裏惦記著誰呢。”
我迎視著他,一支手緩緩的向懷裏掏去,而後,那張舊畫與新畫一起展開在他的眼前,“這個女人。”
一看到那畫他隨即不假思索的說道:“這是你啊。”
“真的是我嗎?可是都別說這是他娘。”
“小孩子的話你也信嗎?”他狡辯著也有些激動的說道。
“這畫分明是幾年前的舊畫了,那時候我與你並不相識。”我一字一頓的說出一個事實。
“哈哈哈,雲齊兒,你告訴我你就是其其格,你不是雲齊兒。”他突然搖著我的肩膀表情怪異的說道。
我再也不想做那女人的替身,“不,我就是雲齊兒,我不是你的其其格,你醒醒吧。”如果可以一巴掌把他打醒,那麼我真想一手揮過去而毫不遲疑。
“你騙我,你就是其其格,你就是其其格。你不是雲齊兒,你不是雲齊兒。”我看著他滿臉的痛苦,抱著頭,似乎被某些記憶所纏傷著,那個女人她到底是誰,她到底又在哪裏呢。
“我是雲齊兒。”我大聲的讓自己的聲音飄蕩在空氣裏的每一個角落,我就是雲齊兒,我不是他的其其格。
我的話似乎是傷到了他般,他聽著有些頹喪的緩緩的轉過身去,仿佛夢遊一般向門口走去,而後一步一步的消失在我的小屋門前。
我跑到窗前,看著院子裏他落寞的背影我突然有些不忍,他的傷痛似乎比我還要更深上幾許。那個女人她曾經帶給了他什麼,以至於讓他可以為了她而娶我,為了她而魂不守舍。我忽然很想知道他的一切,可是卻沒有任何人肯告訴我。
頹然的坐在地上,眼裏一片空洞,他來了,又走了,可是一切還是如初一樣都是一團的謎,我還是什麼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