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當然沒有被外麵情緒正激動的兩人聽到,年年坐在床畔,沒有絲毫的著急,反倒想要去昭容宮中一趟,去瞧瞧沈知意的情況。
“真是可惜,就算你今日不死,也撐不過三天。”一想到這裏,年年就心情舒暢,她心中對於裴淮景那不知名的情愫,似乎也增長了幾分。
“裴淮景,你要反嗎?”在聽到裴淮景的話後,謝胤心中莫名浮現出了那日沈知意飲下毒藥前說出的話,後悔嗎?或許是有的,但在裴淮景麵前,他永遠不會承認此事!
裴淮景揚起嘴角,手中暗暗用力,強迫謝胤鬆開了他的衣領,正當謝胤還想要繼續追問之際,裴淮景才輕聲說出。
“殿下,可還記得當初你我第一次出征之時,殿下與我說過什麼?”
謝胤一愣,一些遙遠的記憶逐漸從他腦海裏湧現出來,那次的記憶,他又怎麼可能會忘。
見到謝胤眸中出現些許鬆動後,裴淮景才繼續說道:“當時我認識的殿下,會告訴我,君為舟,民為水,水能載舟亦能覆舟,殿下一直以來都以天下為己任,何時變成了現在這樣?”
不得不承認,這些話令謝胤眸中出現了幾道裂縫,他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變成了現在這樣,眼裏似乎隻能見到與年年有關的一切,其餘所有事情都被他拋之腦後。
他,還是大梁的太子嗎?還是年年的知心人?
謝胤許久沒有開口,年年就知道裴淮景還是了解謝胤的,一句話就讓謝胤安靜下來,不管怎麼說,他還是有幾分本事的。
“殿下,年年可以現在去與沈姐姐道歉,不,年年去給沈姐姐賠命,你與淮景哥哥定不可因為此事生出嫌隙來,千錯萬錯都是年年的錯,年年甘願受罰!”
話音落下,年年就不顧外麵兩人究竟是什麼反應,當即就卯足了勁衝著旁邊的柱子撞了過去。
咚的一聲,謝胤的身子一僵,像是半晌沒有反應過來般,慢慢將頭扭向一旁,隨後呼吸變得急促起來,尤其是在見到年年緊閉雙眼昏迷不醒的樣子後,他頓時不惜一切撲到年年身旁。
“年年,你怎麼這麼傻,你別睡,睜開眼睛看看我好不好?”在這種緊要關頭,謝胤也顧不上他的身份,連“孤”都沒用,隻想要讓年年安然無恙,方才裴淮景的話早已被他拋到腦後。
裴淮景也沒有想到年年會對自己這麼狠,若是沈知意在的話,定能瞧出年年這就是裝出來的,額頭上的血跡也是年年早就計算好的,這傷口不過是瞧著恐怖罷了。
眼看著年年許久都沒有反應,謝胤吩咐下人喊了陸院判過來,隨後就大踏步來到裴淮景麵前。
“裴淮景你聽好了,不錯,的確是孤逼著沈知意吞下的毒藥,也是孤一直不願給她解藥,才會讓她變成現在這樣,你可聽清了?”
話音未落,裴淮景就當即咬緊牙關,用盡全力才能克製住他沒有對謝胤動手。
卻不想謝胤反倒當著他的麵笑了起來,“你給孤聽清楚了,就因為孤的太子,所以就算你知曉了是孤下的毒又如何?若是年年除了任何差錯,孤定會讓你付出代價!”
本以為裴淮景在聽到這話後會暴跳如雷,不想裴淮景一臉的平靜,甚至連謝胤的話都未曾反駁,就這麼盯著他。
“你這麼看著孤也沒用,你放心,沈知意的解藥,你這輩子都別想知道在哪!”這話裏顯然帶上了怒氣,但裴淮景依舊沒有開口。
“裴淮景!”謝胤還想要繼續發泄心中怒氣,耳畔卻傳來了吱呀一聲開門聲,他下意識就以為是陸院判來了,當即就揚起笑臉想要迎上去,卻在看清門口之人是誰後,笑容僵在了臉上,“父皇……”
站在屋外的人,正是皇上,跟在皇上身後的身影正是謝崇,而此刻謝崇眸中也滿是詫異,像是沒想到會聽到屋裏方才的對話。
一時之間,謝胤不知究竟是該繼續擔心年年的傷,還是該擔心他的項上人頭。
皇上隻靜靜站在屋外,目光落在謝胤身上,眸中盡顯失落,顯然剛剛謝胤的話,他一字不落全都聽了去,沒人知道皇上是何時站在這裏的。
許久後,終究還是謝胤支撐不住,撲通一聲就跪在了地上,“父皇,不是這樣的,兒臣可以解釋。”
見到謝胤這副慌亂的模樣,別說是裴淮景能聽出這就是他的借口,皇上也一眼就看穿了謝胤的心虛。
“方才,你不是說的挺好的,繼續說呀!”最後一個字落下,皇上的話語已然染上了怒氣,嚇得謝胤渾身一個機靈,當即將額頭觸地,許久都不敢輕舉妄動。
皇上顯然被謝胤氣得不輕,他怎麼都沒有想到,他的好兒子,竟然為了一個女人,用這種手段去逼迫另一人飲下毒藥,這番舉動若是放在別處,難不成他也會如法炮製?
“父皇,皇兄或許並非故意……”謝崇察覺出皇上的情緒變化,連忙上前一步,正準備就替謝胤解釋兩句,誰知皇上一個眼神瞪過去,謝崇也隻好垂下了眼眸。
“太子,你就沒什麼想說的!”皇上心中終歸對於謝胤還是舍不得的,畢竟再怎麼說,沈知意也終歸是個外人,又怎麼能夠與皇子相提並論。
謝胤自然也聽出了皇上的言下之意,連忙跪在地上忙不迭朝著皇上的麵前挪動過去。
“父皇,兒臣絕非故意為之。”謝胤心中早已亂成一團,畢竟剛剛裴淮景的話是當真挑起了他心中怒氣,“方才兒臣的話不過是氣話,當不得真,還望父皇明察!”
簡單一句話,頓時就將此事與他的關係撇的一清二楚,裴淮景冷笑出聲,“這麼說來,殿下如今為了自保,連這種話也說得出口了?”
謝胤當然知道真相究竟如何,可現在當著皇上的麵,卻是他承認了此事,後果太過嚴重,而他現在否認了裴淮景的話,無異於和裴淮景徹底決裂。
轉瞬間謝胤就做出了決定,他當即抬起頭,一臉堅定的開口,“父皇,兒臣是被冤枉的,絕非為了自保,若是有人想要動我大梁根基,這便是最簡單之法。”
皇上的眸中劃過一抹波動,顯然對於謝胤所言,還是聽了進去。
“是嗎?大侄子可真是會信口胡鄒,本宮不出來怕是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