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文政還想繼續說服他,但景昌帝已經揚手,“出去吧。”
吳文政隻得站起來,道:“陛下,有些事情宜早不宜遲,不可存僥幸心態,盡早行動方能遏製……”
“行了,去吧!”景昌帝甚是不語,“朕自會定奪。”
吳文政告退而出。
知道自己一而再再而三的催促,反會讓陛下生出逆反心理。
因為陛下最厭惡不能自己做主。
這是他的心病,也是他的困局。
隻是多好的機會啊,隻要稍稍催發,一切都可以得償所願了。
古往今來,多少英雄豪傑,輸的往往就是那一點火星。
在大事上,絕對不可以存僥幸心態。
如今陛下的千裏江堤,隻有一個小小的漏洞,把這個漏洞堵上,將再無隱患了。
禦書房內,景昌帝緩緩閉眼,揉著疲憊的眉心。
穩妥,一定要穩妥,萬萬不可自亂陣腳。
“陛下,茶湯適合了,您喝一盞。”翁寶送上安神茶。
景昌帝睜開眸子,“翁寶,叫你派人盯著蕭王府出入暢慶園的人,有合適的嗎?”
翁寶輕聲說:“陛下,有一女子,是蕭王妃帶來的,說是她的表妹,叫辛夷,此人懂些醫術,一直是蕭王妃的幫手,她可以自由進出蕭王府。”
“朕記得,紫菱回京也有些日子了。”景昌帝端茶慢慢地飲著。
“有些日子了,原先派過差事,讓她殺了蕭王妃,但她一直沒找到機會,且也沒有與奴才的人聯係。”
“此人是否還能用?”
“能用,她有太多把柄在奴才手中,戰後突襲一事,便能把她牢牢地掌握在手心上,她翻不出去的。”
景昌帝眉頭緩緩舒開,“讓她去接觸辛夷,打聽暢慶園的情況。”
“是!”翁寶躬身,“陛下,是否可以給她派遣一些人手?她如今在蕭王府,已經無人可用。”
“去問問魏國公那邊,京城是否還有忍者?如果還能調過來,給她調派幾名忍者。”
景昌帝臉色充滿不悅,“她回京也有些日子了,交代的差事一點進展都沒有,同在屋簷下朕不信她完全找不到機會,你讓她務必在一個月內殺了落錦書,落錦書死了,才是對雲少淵最大的打擊。”
內閣盡掌在手中,蕭王府再亂上一亂,他就再沒有阻力了。
翁寶領命,“奴才知道了。”
翁寶與魏國公府的管事陳光對接,讓他負責與紫菱接頭,交代任務。
翁寶提醒他注意,“紫菱心思重,要多敲打。”
陳光道:“公公請放心,她再野,也翻不出咱們的手掌心。”
翁寶道:“多注意些沒錯,這個人不是很好掌控的。”
陳光倒是覺得翁寶杞人憂天,紫菱犯下那般惡行,已經是走投無路了,隻能聽令辦差,還能翻起什麼風浪來?
“對了,問問國公爺,京城是否還有忍者?如果還有的話,給紫菱安排幾個,供她調遣。”
陳光聞言,搖頭道:“忍者在京城的據點已經被蕭王府搗毀,如果要調派進京,銀子肯定要翻倍的。”
“這是陛下的旨意,價格的事,咱家管不著的。”
陳光心裏頭冷笑,又是國公府管,國公府這些年給出去的銀子還少嗎?
國公爺說得沒錯,如今陛下不顧國公府死活,隻想物盡其用。
翁寶心水清,把近段日子陛下與魏國公之間的芥蒂看在眼裏。
他嚐試過提醒陛下,但卻讓陛下更加惱恨魏國公府,認為他們也存了野心,用了一些比較強硬的態度去打壓。
以彰顯自己帝王之權。
但是,兩人利益了捆綁多年,不可能再通過打壓這樣顯淺的手段,是要用些心機的。
陛下卻不屑,認為魏國公一黨就是要忠君,容不得他們有小心思,一旦發現不對勁,就當即發怒鎮住。
這樣隻會加大嫌隙,最終兩人是要背道而馳的。
翁寶也不能多說,陛下疑心重,且聽不進去忠言,他很固執的。
從荊州上京的路上,一輛馬車正在疾馳。
馬車的前後各有一匹馬,形成領路與保護之勢。
馬車傍晚的時候抵達八裏香鎮,驛站無人,顯然是逃驛了。
侍衛隻得帶著他們祖孫兩人進鎮子裏投棧,順便喂馬。
一行五人,車把式加兩名侍衛,再加祖孫兩人,哦,還有一隻奄奄一息的貓。
客棧人少,廂房也不貴,開了房間之後,侍衛阿吝便坐在祖孫房門外,沈大人吩咐過,要一路盯著他們,直到安全抵達京城,且還要觀察他們是否有異常舉動。
沈大人和四爺去了象州,所以會比他們晚抵達京城。
到了八裏香鎮,距離京城就剩下三天的路程了。
如果是他們策馬的話,兩天便能抵達,走馬車就要慢一些了,除非沿途有馬可換。
金老漢罵了一路,覺得自己是遇到了什麼歹徒,他死了不要緊,孫子可不能死,他們家就這根獨苗苗了。
但是,那兩位軍爺瞧著孔武有力,他們一個老漢一個娃娃,不是對手,打又打不贏,罵他們,他們就像聾子似的,怎麼罵都沒反應。
不過,投棧之後,金老漢卻發現靠著院子的窗戶是爛的,而那個軍爺是守在門口,他們方才沒進來檢查,並不知道窗戶是爛的。
他們可以翻窗戶逃出去,隻要在外頭躲一晚上,等明日他們走了,便安全了。
深夜,金老漢帶著孫子,偷偷地推開了窗戶的門,這個時候外頭的軍爺肯定睡著了,現在不逃,等什麼時候?
睡眼惺忪的金娃抱著小金子,剛要翻窗出去,那奄奄一息的小金子忽然叫了起來。
不是喵喵叫,而是長嘯之聲,高亢而響亮,把金娃嚇得一個哆嗦,摔了下來。
金老漢都嚇呆住了,如果不是親眼所見,絕對不敢相信這聲音是從小金子嘴裏發出的。
它看著都快要死的樣子了,連喵聲都發不出來的,這麼多天,就沒聽它喵過一句,現在忽然發出驚天長嘯,這是要變成妖了嗎?
他就知道,就知道這隻貓是妖。
在破廟外邊埋了它,它又活過來,就該知道它是妖,貓妖。
廂房的門被推開,阿吝快步進來,一眼就看到打開的窗戶,驚出了一身冷汗,差點陰溝翻船了。
他一言不發,關閉了房門和窗戶,躍上桌子上盤腿坐著,說了一句,“睡覺!”
他眸光落在貓身上,方才,是這隻貓發出的叫聲?